顏清妤也沒想到冉起會這樣，倒是一下回了神。

  那些侍衛剛才是舉刀擋在她麵前的。

  雖說刀沒有出鞘，威脅的意思卻很明顯。

  他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給鎮了鎮，那幾個侍衛連忙灰溜溜地就退下了。

  王媽媽先回過神，走上來一臉諂媚地要和他說話：“表少爺……”

  小離突然扭過臉，奶聲奶氣地道：“呸！”

  正好呸在了王媽媽臉上。

  王媽媽尖叫了一聲，頓時就像瘋了那樣，連忙拿出帕子拚命擦臉。

  冉起毫不留情地笑了起來，小離也跟著“咯咯咯”地笑，熱鬧得不行。

  王媽媽雖是個奴婢，卻也是有潔癖的，當場閉著眼睛大叫了：“沒有教養的小賤蹄子……”

  白楚楚嚇得尖叫了起來：“王媽媽！怎麽敢亂說！”

  王媽媽睜開眼，看到冉起鐵青的臉，雖然不忿，但還是小心翼翼地道：“表少爺，奴婢不是那個意思，隻是這丫頭，這丫頭她……”

  冉起氣得都笑了，道：“我當初怎麽會昏了頭，真讓你這個老不死的登堂入室，來教我媳婦規矩？”

  王媽媽還沒怎麽的，白楚楚的眼眶已經紅了。

  白楚楚哽咽道：“表哥若是有一肚子邪火，不如衝著我來撒吧。撒幹淨了火氣，還盼著待會兒表哥在姑媽跟前兒賠個不是，一家人不要真的生分了才好。”

  見狀顏清妤冷嗤了一聲。

  這朵白蓮花這麽多年了還是這些手段，什麽“都衝我來沒關係”、“隻要姑媽和表哥能好我怎麽樣都行”。

  偏偏冉起就特別吃她這套，回來還要說顏清妤，“你就不能跟她學學，對相公溫柔點”。

  嘔。

  顏清妤伸手要去抱孩子。

  誰知冉起一隔身就避開了，小離隻當是好玩，還“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冉起對著白楚楚道：“誰跟你是一家人？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少來攀附。”

  白楚楚：“……”

  顏清妤：“……”

  不過她下意識地仔細品了品，又覺得冉起說的沒錯。

  耿氏是冉起的舅媽，是白楚楚的姑媽，而且這姑媽都是表的。他倆本來就沒有什麽血緣關係。

  冉起又哄著閨女，道：“小離，叫你娘進來。”

  那老神在在的樣子可真讓顏清妤上火。

  原是想跟他理論，讓他搞清楚這是誰的地方。

  還有小離這個小沒良心的，怎麽就跟他這麽親了？

  可冉起轉身就往裏走。

  顏清妤一想這是她家啊，那自然是快步跟了進去。

  隻不過進門的時候，她聽見那王婆子在後頭哭。

  “天爺啊，表少爺這是怎麽了啊！讓鬼上了身不成？”

  顏清妤邊走邊偷偷看他，心裏也想著，莫非是被鬼上身了？

  她是真沒想到冉起會這麽不給王媽媽臉。

  當年他可是把那個婆娘寵得，簡直成了他的第二個親舅娘。

  一邊想著，她便跟著冉起進了屋。

  穆侯夫人最是端得住的一個人，看見她不過也就抬了抬眼皮，等著她請安。

  顏清妤笑嘻嘻地道：“喲，舅母，今兒不請自來，屁股坐熱了沒有？坐熱了，就請吧。”

  耿氏眉頭一皺，道：“放肆！怎麽跟長輩說話呢！”

  顏清妤還是笑，道：“舅母，我們可三年沒來往了。怎麽這會兒，您又到我這兒來，教我規矩了？”

  耿氏聞言有些尷尬，看了看冉起的臉色。

  她臨時找了個借口，道：“若不是你性子太倔，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這三年我們一直派人看著你，也是想著好好磨磨你的脾氣，若是你真有難了，我們也不會不管。”

  顏清妤聽了倒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道：“原來舅母把我的嫁妝都抬走，把我孤身一人趕出京城，都是為了我好。”

  耿氏的臉瞬間就有點僵。

  白楚楚立刻道：“表嫂，你怎麽能這麽說呢！這麽些年，若不是姑母一直暗地裏照顧你，你哪能過得像現在這麽舒服？更別提還養了個孩子下來！”

  有她的配合，耿氏終於找回了一點場子。

  “起哥兒，你這媳婦素來怨氣大，你也不是不知道”，耿氏道，“我們是將門，總會比尋常人家嚴厲一些。前頭你才出了那些事，我也是怕她在京城再闖禍，才讓她出京了。”

  白楚楚也道：“是啊，表哥，表嫂不明白，你可要明白姑母的一片苦心啊。”

  出現了，這姑侄倆的雙簧。

  顏清妤知道冉起很吃這一套，覺得沒甚意思，又伸手去要把女兒抱回來。

  結果冉起又一轉身，讓她的雙手落了個空。

  小離：“咯咯咯。”

  冉起突然衝耿氏道：“您說您這三年來一直派人護著我媳婦母女倆，那我媳婦身上這身官服，您認得的吧？”

  時下，在基層也是有些婦人為吏的。

  顏清妤今天是直接從辦理亭出來的，身上穿著基層官員的青色小官服，頭上還頂著個無翅小烏紗。

  耿氏的眼神瞬間有些閃爍：“這……”

  但她內心卻是驚駭不已，這個原本任她拿捏，甚至還為穆侯府去牢裏坐了三年牢的傻子，怎麽突然轉了向？

  她道：“我自然知道……她是……是……”

  耿氏頓了頓，道：“在鎮上的小衙門，謀了個文書的職吧。”

  冉起打蛇追棍上，道：“是什麽小衙門？”

  白楚楚見耿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知道她根本答不上來。

  “表哥，姑母養你一場，她的性子你還不明白？京城裏的官名，爵名，尚且是記不清的，更別提小衙門的官吏名兒。”

  耿氏道：“對…… 起哥兒，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是不相信你舅母麽？”

  冉起笑道：“您這不是廢話？若是相信，我又何必追問？”

  耿氏：“……”

  白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