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表哥我沒事
作者:猶似      更新:2021-03-09 04:50      字數:2173
  春曉喉嚨一哽,忍不住低頭抹眼淚。

  這樣無聲無息的哭,更讓人心裏不是滋味兒,仿佛有太多的委屈、難過、傷心、悲痛,無法喧之於口,隻能自己承受。

  眼淚淌著淌著,便殘淚流盡,虞幼窈沒再繼續哭。

  她打開了香盒。

  五層的香盒,每一層都放著虞幼窈平常用的薰香,最底層放的是麝香,拿了玉勺子,挑了一勺子麝香,投進了鳳首香爐裏,隻聽得一聲輕微的“嗞”聲,一絲一縷的煙香從爐孔裏飄出。

  虞幼窈將信紙放到上頭,翻轉薰烤。

  周令懷一進了窕玉院,就察覺了氣氛不對。

  聽到虞幼窈跟前一個叫夏桃的丫頭在說:“咱們要不要勸一勸小姐,小姐心裏頭難受,這樣一個人呆著,憋悶在心裏頭,沒得把身子給憋壞了毛病。”

  冬梅和春曉站著沒動,便是再擔心小姐,可哪兒知道要怎樣勸?

  “發生了什麽事?”周令懷倏然出聲。

  夏桃眼神一亮:“表少爺,您可算來了,小姐今兒見了親娘從前的老仆,心情不大好了,一個人呆在書房裏,也不搭理人了。”

  周令懷麵色微沉,點頭。

  冬梅鬆了一口氣:“小姐與表少爺最親近,有表少爺陪著一起,大約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周令懷進了屋之後,也沒打擾虞幼窈。

  他看著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將一張又一張有些泛黃的信紙,拿在手裏仔細地瞧一遍,然後又仔細壓平,一一薰香,待香氣透紙之後,就放到一個樟木盒裏頭。

  他是知道,麝香薰過的紙張能持久彌新,樟木盒子防潮防蟲,一些重要的書信,便要這般保存著,才能長久。

  她做得專注,便是書房裏多了一個人也沒察覺到。

  周令懷心裏發悶,倒也不是叫小姑娘忽視了。

  隻是,小姑娘緊繃著臉兒,細致的眉眼,透著令人心碎的哀傷,有太多的委屈傷心,藏於口齒之間,卻是難以宣之於口。

  他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幾十頁信紙,花了虞幼窈一個時辰才薰製好了,書房裏充滿了麝香馥鬱的濃香。

  虞幼窈小心翼翼地合上樟木信盒,一抬頭就瞧見表哥不知何時過來了,正在看她,她愣了一下,又揚起了笑容:“表哥,你怎麽來啦!”

  笑容一如從前明媚,可周令懷卻覺得心疼。

  這一個時辰,小姑娘的內心不知道了經曆了多少生離死別的煎熬,才能在見到他時,重新綻開了笑顏。

  周令懷輕揉了小姑娘的發頂:“我安排了幾個老仆進京,你抽時間見一見,借給你了,便是你的人,你自己瞧著安排。”

  叫表哥一提,虞幼窈想到了之前問表哥借人的事,因為最近家裏事忙,倒是一直耽擱了:“謝謝表哥。”

  周令懷瞧了一眼叫小姑娘抱在懷裏的樟木盒子,表情微頓:“之前教你彈的新曲子,學會了沒有,那首曲子對初學者來說要難一些,要不要我再教你一道?”

  虞幼窈歪著小腦袋:“表哥,你忘記啦,那首曲子我昨兒才彈你聽過,你還讓我自己多練習呢。”

  昨兒她也是一時興起,想到表哥為她畫的那幅《青梧賦琴圖》,就拉了表哥去青梧樹下,彈了新曲給表哥聽。

  表哥說彈得不錯,讓她多練練。

  周令懷愣了一下,便想到了小姑娘昨兒一身黃綠對襟襦裙,在樹下彈琴的畫麵,百褶的裙子鋪了一地,上頭繡了纏枝青梧枝葉,便是未到青梧花開的之時,他也覺得滿目鮮妍。

  手指輕輕摩挲著輪椅扶手,周令懷又道:“葉女先生的課講到了《春秋》,這裏頭涉及儒、道、法、墨、兵、名等諸子百家,內容龐大且繁雜,我再給你講一講,以後在家學裏學起來也輕省些。”

  虞幼窈笑道:“表哥每日指導我課業,都會夾帶著講些《春秋》裏的內容,葉女先生的課我都能吃得住呢。”

  周令懷一時詞窮了,又想到小姑娘喜歡下棋,提議道:“不如,我陪你一道下棋,也瞧一瞧你棋藝長進了沒有?”

  虞幼窈“噗哧”就笑起來:“表哥明明不喜歡與我一道下棋,每回都勉強得很,還以為我瞧不出來呢。”

  周令懷搖頭:“倒也不是不喜歡與你一道下棋,就是……”

  虞幼窈握著表哥的手,笑彎了唇兒:“其實,我是故意總拉著表哥與我一道下棋,我就是想瞧著表哥,明明受不了我的棋品,還不忍心拒絕我的要求,哄著我不說,還要絞盡了腦汁地給我做局,讓棋,好讓我贏,讓我高興,表哥不用解釋,我都知道呢。”

  周令懷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虞幼窈輕聲道:“我知道,表哥擔心我,”小姑娘眼眶紅紅的,眼裏經淚水洗禮,也是一片剔透,亮得驚人:“表哥,我沒事!”

  周令懷喉嚨哽了一下,還是說了一句:“逝者已矣,你……”

  想說的話,才開了一個頭,就在小姑娘璨然的目光下變成了徒然,後頭的話到了嘴邊,卻是如今也說不出嘴了。

  虞幼窈爬在表哥腿上:“我打小就沒有娘,祖母便是再疼我,但我就是知道,與娘是不同的,我不知道叫娘疼著,寵著,是個什麽滋味,往常總是羨慕二妹妹,總想著如果我娘沒死,”說到這裏,她又紅了眼眶,卻沒有哭:“表哥,我今兒見著了嶽嬤嬤,也才知道,我也是有娘疼的人,便是我娘不在了,可對我的疼愛,也沒少了半分。”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著圈兒,瞧著可憐巴巴的,又要哭似的。

  周令懷見她忍得難受:“想哭,就哭出來……”

  “我才不哭呢,”虞幼窈倔強地吸著小鼻子,努力將眼中的淚花憋回去,連聲音也是哽咽得不行:“我這是高興,我娘在信中說,我在她肚裏的時候,可乖啦,一點也不折騰人,懷我三個月的時候,做胎夢,夢見了一尊金光閃閃的大佛,娘與祖母說了,祖母很高興,說我有佛緣,還有啊,我娘懷我的時候,特別愛吃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