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七牽著秦翹的手，向來清冷的目光逐漸柔和起來。他側目看著秦翹，“你師兄是神醫穀的少穀主，從不入皇城。即便入了，皇家之人想要見他，都難如登天。”

  “皇上能見到你師兄，還是沾了你的光。”他笑道。

  秦翹偏頭看向他，他則繼續說道，“你師兄此番進京，為皇上診脈隻是掩人耳目而已，真正的目的隻怕隻有皇上知道。不過，你師兄願不願意，又另說了。畢竟，神醫穀從不與各國皇家之人合作。”

  “如果在南燕開了這個先河，之後其他各國的皇家隻怕也要拿這個先河，找你師兄談合作。”

  秦翹將目光收了回來，“我還以為此次皇上召我師兄進宮，主要目的是為了替他看病。剛剛看我師兄的神色，皇上的身體隻怕真的有問題。”

  “噓。”蕭北七伸出另外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這件事，你我心中有數就行。”

  正如蕭北七所言，蕭季將元初留下，的確是想要談合作的事情。別的不敢奢求，也隻是想談一談南燕皇族可以走捷徑從神醫穀拿到治病的良藥而已，而不是要經過江湖中的聖心閣樓。

  但是，元初婉言拒絕了。

  即便秦翹要嫁給蕭北七為妻，在南燕京城生活，神醫穀的藥，也絕不會直接供給皇家之人。

  “皇上，我師妹在京城也有一間藥鋪。皇上與其同我談，不如同我師妹談一談吧！”元初勾唇笑著提醒。

  蕭季被這麽一提醒，倒是想起來之前有消息稱秦翹是開了一個胭脂鋪，後麵又開了一間小藥鋪。藥鋪開了沒有多久，賀蘭青陽還上門同秦翹談了一番合作。

  因南燕的藥材管製很嚴格，秦翹藥鋪裏所煉製的丹藥，藥材都是賀蘭世家的濟藥商行提供的。

  “可她的藥鋪售賣的畢竟不是從神醫穀裏種植出來的藥材……”蕭季想要說，秦翹即便醫術再好，用的普通藥材，如何能煉製出神醫穀那種頂級的丹藥呢？

  元初自然聽懂了他話中意思，雖然依舊麵帶微笑，不過笑容卻冷了三分，“皇上，天下藥材都是一樣的。神醫穀所種植的藥材與外麵種植的藥材，並沒有什麽不同，藥效也是一樣的。”

  “竟然如此，等秦姑娘同皇叔大婚之後，朕再與她細談合作的事情。”元初識趣的沒有再提同神醫穀合作的事情。

  他心想，同秦翹合作，可不是間接同神醫穀合作嗎？秦翹的娘家，可是神醫穀啊！

  卻不料元初說道，“小翹與攝政王本來就有婚約，二人成婚之後，小翹所代表的隻能是王府和她自己。但倘若有人以為她娘家無人，敢欺負到她頭上，神醫穀絕對不會任由她被人欺負！”

  這話說得直白，蕭季自然聽懂了。意思是，即便秦翹成了他的皇嬸，他也不可以打注意到神醫穀身上。不僅不可以打神醫穀的主意，還不能拿捏秦翹威脅神醫穀。

  蕭季覺得，他隻要不是笨到家了，都不會做出拿捏秦翹威脅神醫穀的事情來。

  禦書房的氣氛，頓時有些微妙。蕭季一時不知道要如何接住元初這番話，認慫不是他作為帝王的行事風格，硬鋼他又得罪不起神醫穀。

  元初卻給了蕭季台階下，“元某剛剛替皇上診脈，發現皇上身體雖無大礙，卻一直在服用藥物調理身體。恕元某直言，這些藥都停了吧！”

  “哦？可是那藥物有什麽問題？”蕭季蹙眉問道。

  他調理身體的藥，是太皇太後親自盯著太醫院那些太醫開的，不可能有問題。太皇太後沒有害他的理由。

  “還請皇上將正在服用的藥拿來給元某看一看。”元初說道。

  高尚仁立即去取。

  不一會兒，高尚仁取了藥渣遞到元初跟前，元初接過查看了一番，“這些藥，都是補藥，服用一段時間，的確對人沒有什麽傷害。但若長時間服用，再加上這香……”

  元初說著，抬步走向了禦書房中的香爐，裏麵不時有白煙冒出來，正是龍涎香。

  “皇上已經過了及笄之年，甚至已經立後，但是……”元初的目光微微垂了垂，然後抬頭看向蕭季的眼睛，“卻一直無法行房。原因便是這補藥和龍涎香的問題。”

  “皇上隻要停掉這其中一樣，身體會慢慢恢複。不知皇上服用這補藥，有多長時間了，期間可改變過藥方？”元初又問道。

  蕭季聽了元初的話，年輕英俊的臉上，早已黑沉一片，他沒有料到一向看重他的皇祖母，竟然會害他。

  不過，他很快又想到，他是太皇太後的親孫子，太皇太後沒有理由害他。這其中，會不會有其他人的手筆在裏麵？

  想到這裏，他第一個懷疑的，卻不是蕭北七。隻因，他年幼之時，蕭北七攝政，盡心盡責的輔助和教導他。如果蕭北七想要這個帝位，或者想要害他，早在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蕭北七就已經成功了。

  這件事，他比皇祖母看得更清楚。隻是，當局者迷，無論他如何勸，皇祖母還是執著於同蕭北七作對。如此一來，真正有野心的人，反而更容易隱藏野心和行事蹤跡。

  “說來慚愧，朕是從十四歲開始，服用藥調理身體。期間因為藥方調理無效，換過許多次方子。”蕭季說道。

  話已經說開，蕭季便也沒有覺得什麽好丟人了。

  “可否讓在下看一看之前的方子？”元初問道。

  “自然可以。不過，隻怕要花費些時間。”蕭季說道。

  畢竟是三年多前開始調理身體，期間換過多次藥方，要去找的話，還得先讓太醫院先整理一番才行。

  “無妨，皇上什麽時候叫人整理好了，送去秦宅就行。等我看完皇上之前服用過的藥方，再另外開一副方子替皇上調理身體。”元初說道。

  蕭季有些擔心，“朕要恢複，大概需要多久的時間？”

  他今年已經快十八歲了，立皇後快兩年的時間，後宮也不少妃子，卻沒有一個有孕的。若再繼續這樣下去，隻怕再也瞞不住朝臣，到時候南燕肯定會出現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