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在夜色中疾馳，安淺靠在座位上打著盹兒，衛庭樺騰手將她身上下滑的毛毯往上拉了拉，她迷糊著問了一句：“到了嗎？”

  “還沒。”衛庭樺輕聲回答。

  得到否定的答案，安淺眼睛都沒睜一下，換了個姿勢就繼續睡過去了，連衛庭樺中途停車下去買東西，她都絲毫沒有察覺。

  在城市建設迅猛發展的今天，想在A市這樣的城市找到一個可以燃放煙花爆竹的地方，已經很不容易了。衛庭樺找的這個地方是一個城鄉結合部，離市中心很遠靠近鄰市，這裏是一個大村，以前靠種田過生活，而現在大多的年輕人已經出去外麵的世界闖蕩了，留下來的人靠大棚種植蔬菜維持著生計。

  將車子停在河堤的下麵，衛庭樺捏捏安淺的臉將她叫醒，然後下車去後備箱搬東西。

  “到了嗎？”安淺揉著眼睛醒過來，然後看一眼車窗外。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和黑暗中沒有一絲燈光，讓安淺知道，他們恐怕是已經遠離了市區的萬家燈火，打了一個偏僻的地方。

  “天這麽黑啊！連個月亮都沒有。”安淺裹緊了圍巾下車，一邊抱怨著一邊邁著小碎步跑到衛庭樺身邊。

  後備箱已經打開，衛庭樺正在一箱一箱地往外麵搬東西。

  “你這都是什麽時候買的呀！也太多了吧！”安淺看著堆了一地的煙花，驚歎道。

  “拎著這個，先上去。”衛庭樺將將角落裏的一個黑色塑料袋遞給她，然後指了指上麵的河堤，說。

  安淺打開塑料袋看了一眼，不過天色太黑她也沒看清楚是什麽，然後就按照衛庭樺指示，沿著台階一步一步往上走。衛庭樺左右手各拎著一盒煙花跟在她後麵，車燈大開為他們照亮著前方的路。

  因為這邊不禁煙花爆竹，河堤邊上還殘留著別人放過之後的碎屑殘骸，這些人大概是來得比較早，早早地放完了就回去了，能在這大半夜頂著寒風跨越了整個城市跑過來放煙花的，除了衛庭樺和安淺，大概也沒有別人了。

  “真安靜啊！”安淺站在河堤上眺望著遠方說。

  黑夜如同化不開的濃衛，潑灑向無盡的遠方，仿佛在盡頭的地方，才能漏出點點閃爍的微光。安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肺腑之中滿滿的都是泥土和草木的清冽的香味。

  兩個人來回跑了三四趟才終於把衛庭樺買的煙花全部搬上河堤，安淺拿手機照著打開那個被她丟在一旁的黑色塑料袋，才知道裏麵裝的全是仙女棒。

  “現在還有這個賣嗎？”安淺拿起一根放在眼前端詳，然後驚喜地問。

  衛庭樺離她有點遠，可能沒有聽到她說的話，而是掏出買煙花時老板送的廉價打火機，點燃了排在最外麵的那盒煙花。

  “嗤——”那是引線燃燒的聲音。

  “嗖——”那是煙火升上天空的聲音。

  “啪——”那是煙花在空中爆炸的聲音。

  “嘩——”那是煙花盛開然後倏爾墜落的聲音。

  一個，兩個，三個……衛庭樺先後點燃了所有的煙花，各種聲音此起彼伏，爛漫的美景在他的身後一次次綻放。火光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安淺的眼眸，她望著在火光中向她走來的衛庭樺，那個男人宛如在這片火樹銀花中誕生的神祗，為了她下凡而來。

  “喜歡嗎？”衛庭樺站在安淺的身邊，和她一起抬頭望著天空中的盛景。

  “喜歡！”安淺激動地拉著衛庭樺的袖子，眼睛閃亮亮的，望著天空眨也不敢眨。

  她現在總算是明白衛庭樺為什麽要準備那麽多煙花了，若是形單影隻的，那裏會有現在這般浩大，隻有一起綻放，才能有如此的美景。

  “衛先生，謝謝你！”安淺踮起腳，攀著衛庭樺的肩膀，將一枚甜吻印在了他的唇角，然後她就再也沒能離開過。

  兩個人在煙火絢爛中，在空曠無人的黑夜裏，盡情地投入地擁吻在一起。無論多美的景色，多壯麗的絢爛，都隻是他們的背景板，隻有緊緊貼合在一起的那兩人，才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美好。

  盛大的狂歡落幕，安淺和衛庭樺並肩坐在河堤的草地上，看著安淺點燃仙女棒，在夜色中歡快地燃燒，釋放出閃亮的光芒。

  光芒在黑暗中上下左右的晃動，安淺將自己的頭靠在衛庭樺的肩膀上，然後問他：“你猜我剛才寫的是什麽字？”

  “答對了有獎勵嗎？”衛庭樺看著火光下安淺的臉問。

  “獎勵？”安淺仰頭看著天空想了一會兒，在手裏的仙女棒就快要燃燒殆盡時，湊到衛庭樺的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

  衛庭樺聞言一笑，眼神裏透露出勢在必得的篤定。他伸手將安淺撈進自己的懷裏，然後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在她耳邊吐出了三個字。

  安淺聽了連連搖頭，嘴裏說著“不是不是”，想從衛庭樺的懷裏掙脫出來，可是衛庭樺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手裏的仙女棒燃盡了最後一絲光亮，世界瞬間又恢複黑暗與寧靜，聽不到蟲鳴鳥叫，也不到風吹樹搖。

  突然間發出一聲短促的呻吟聲，像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也不知道這夜色中，是不是有哪個人看不見路，跌倒了傷到了自己。

  “臻臻……”安淺好不容易在衛庭樺的攻勢下得到了一絲喘息，可是身下堅硬的坎坷提醒著她，這是在外麵，在一個荒郊野外，“會有人的……”

  她試圖掙紮著，想要阻止衛庭樺的下一步動作。

  “你確定，這個時候，這種地方，還會有除了我和你以外的第三個人？”衛庭樺舔舐著她的頸窩，不肯輕易地放過她。

  即是夜色黑如濃衛，即是四周安靜地隻聽得到他們水乳交融的聲音，可是一想到他們身處在幕天席地的空曠之中，巨大的羞恥感就如同波濤洶湧一般向安淺席卷而來。

  “換、換一個地方啊——”一聲驚呼，安淺甚至懷疑，如果這個時候外麵真的還有人的話，肯定已經發現了他們，並且知道了他們正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