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開始剖析各種利害關係：“以前我以為隻是知秋一個人在執拗，現在看來，不是這樣。我嫂子直到死的那一天，還在跟女兒扯著嗓子爭執。知秋呢，她十幾歲就懷了你的孩子，引產更是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以後都不會再擁有自己的孩子。哪怕你們有了孩子，隻要你們還生活在這個社會，就要麵對各色異樣的目光，一天一個月一年，你們可以說不在意，那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呢？你們能視若無睹，那孩子呢？當別人指著她的鼻子說她是自己媽媽勾/引小姨父生下的種，你能拍著胸脯保證，孩子會能跟你們心無芥蒂？”

  霍仲驍語氣平靜地說：“隻要她願意，我可以帶她走。”

  “走？走到哪兒去？”

  葉知敏沒想到霍仲驍這麽不聽教，情緒也激動起來，隻是未等她說出話來，霍仲驍已經站了起來。

  他盯著葉知敏的眼神篤定：“對我來說，孩子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一定要在後代跟她之間做個選擇，我要她。”

  葉知敏：“……”

  說完這句話，霍仲驍撩起門簾離開了小餐館。

  ————————

  葉知秋盯著那間門麵狹仄的餐館，目不轉睛，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出來的霍仲驍。

  斑馬線，紅燈恰巧變為綠燈。

  她沒有絲毫的遲疑，順著人/流跑了過去。

  一到霍仲驍的跟前，葉知秋看著他漆黑的眸子，神色關心地問：“我小姑跟你說了什麽？”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小姑究竟說了什麽，因為不願讓霍仲驍獨自一人去承受那些壓力，來自她家人的壓力，在她看來，在這段感情裏霍仲驍本來做的就是虧本買賣。或許在意一個人就是這樣，容不得他受一丁點的委屈。

  霍仲驍握住她的手，看著她滿是擔憂的眸光，眼底染了笑意，說：“我告訴她，如果注定要折兵，不能再把夫人賠上。”

  葉知秋鼻子一酸，因為感動，也因為欣喜，牢牢抱住了他的背脊。

  霍仲驍被她撞了個滿懷，他輕勾嘴角，抬起大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搭著她的頭發。

  葉知秋用耳朵貼著霍仲驍的胸口，靜靜聽著他穩健的心跳。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

  跟霍仲驍離開前，葉知秋還是走進了小餐館。

  葉知敏還坐在那裏，看向她的眼神有無奈也有失望，葉知秋眼圈酸澀，但她還是開了口：“小姑，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離不開他，也許我們會遭受一輩子的唾棄，但我不會後悔，所以……小姑，對不起。”

  最後三個字，她說得很低，但她知道，葉知敏聽見了。

  因為她聽到一聲極輕的歎息。

  晚上，葉知秋回大院拿走一身換洗的衣服，然後跟霍仲驍去了清和園。

  可能是跟小姑說開的緣故，她的心境跟著開闊了一些。

  霍仲驍負責做飯，葉知秋閑著無事，拿了拖把開始打掃屋子，隻是拖了一半，她又開始偷懶，捂著泛酸的小蠻腰，直到餐桌上擺滿菜，她還沒把地拖幹淨，嚷嚷著‘不拖了不拖了’就爬上椅子要吃飯。

  “去洗手。”霍仲驍從廚房出來，囑咐她。

  葉知秋乖乖配合，等她再回到餐廳，桌前放著一碗米飯，還盛好了一碗排骨湯射。

  至於被她隨手丟在旁邊的髒拖把，已經不見了。

  聽到陽台的盥洗盆傳來嘩嘩的水聲，葉知秋趿著拖鞋溜過去，看到霍仲驍寬厚的背影，她躡手躡腳地靠近，從後麵猛地抱住了他，“吃飯了！礬”

  霍仲驍拉開她交疊的雙手，剛轉過身，葉知秋又用正麵圈住他的腰。

  她仰著頭，眉眼彎彎：“看來我找了個家庭煮夫回來。”

  “那你來做？”

  葉知秋淺笑著搖頭。

  霍仲驍也笑，捏了下她的鼻子，說：“先去吃飯吧，我馬上就過來。”

  ——

  吃完飯，洗了碗，他們就像一對普通的夫婦，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霍仲驍洗澡的時候，葉知秋準備去廚房把晾著的碗收起來，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走回客廳，拿起擱在茶桌上的手機，發現是一條短信。

  你的卡包落在我車上了，現在方便給你送過去嗎？——嚴輿

  中午去吃飯，坐的是嚴輿的車。

  葉知秋拿過自己手提包裏翻了翻，果然沒找到卡包，她很多重要證件都在裏麵，包括身份證跟銀行卡。

  她回過去短信——這麽晚了，會不會麻煩到你？

  不到二十秒，嚴輿就回複了。

  不會，我還沒休息，把地址發給我。

  他似乎已經知道自己不在大院。

  葉知秋稍作遲疑，才把清和園的地址發過去，在最後加了一句：“你到了給我電話，我下去拿。”

  好。

  ……

  霍仲驍洗完澡出來，看到葉知秋在玄關處穿鞋，他問：“現在要出去？”

  “嗯，我到樓下拿點東西。”

  葉知秋把腳放進涼拖裏，手還扶著牆壁，“我中午不小心把卡包落嚴輿車裏了，他說現在給我送過來。”

  霍仲驍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經晚上九點多，他沉吟片刻，說：“等我換身衣服，陪你下去。”

  葉知秋知道他擔心自己，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