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魷魚，剛才是我放上去的，怎麽現在都進了她的碗裏？”

  “不是，我看你們在說話，所以打算等會兒烤的給你們。”肖益一臉不好意思，眼角餘光看向知秋。

  梁國棟也插話：“我們也可以邊說話邊吃啊，再說，女孩子的胃口有那麽大嗎？肖益~”

  聽到秦時笙跟梁國棟的一唱一和，葉知秋再傻也猜到他們的用意，她拿起盤子裏的魷魚，都擱到了秦時笙的盤裏，然後繼續一語不發地吃自己的東西。

  肖益看到她這個舉動有些喪氣，又低聲問：“你想吃什麽，我給你烤。”

  他的口吻小心翼翼，又帶著討好，葉知秋抬起頭看他，陽光從落地窗透進來，襯得肖益的皮膚越發白希，他高蜓的鼻梁上架了副無框眼鏡，斯斯文文，望著她的目光掩飾不住眼底對她的喜歡。

  原本要出口的話哽在喉中，葉知秋瞟了眼那堆蔬菜，說：“平菇。”

  ……

  看到兩人的互動，秦時笙對著梁國棟擠眉弄眼，然後兩人又聊開了。

  秦時笙一邊嚼著魷魚一邊問梁國棟：“你不是說今天去招兵辦了嗎？情況怎麽樣，他們肯收你嗎？”

  “不清楚，不過我今天真瞧見老a了，一個個長得壯如牛，而且那氣勢，一個眼神橫過來，那都是充滿殺機的，我聽招兵辦的人說，他們也要招新兵，我說來都來了，要不去試試，結果一腳就把我踹了出來。”

  梁國棟指著自己頭上那一小撮紅毛：“前兒個剛染的，就因為它，斷送了我在特殊部隊的錦繡前程。”

  “行了吧，就你？真要去了，不在樹林裏嚇到尿褲子就對得起你們梁家祖先了。”

  “你是狗嘴裏吐不……”梁國棟突然語結，他抬著頭，視線越過葉知秋的肩頭，瞅著門口方向，兩眼直發光。

  秦時笙也跟著瞧過去：“看什麽呢——”

  葉知秋背對著門口，絕味坊的門被人從外邊拉開，伴隨著風鈴叮嚀聲，襲來一陣悶熱的暖風。

  “來了來了！”梁國棟分外激動，拽著秦時笙的手臂：“就他們，看來我選這裏吃飯沒錯，還真碰到了！”

  葉知秋手中的筷子一頓，她也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門口匯聚了大片的鬆枝綠，十來個穿著軍裝的青年魚貫而入，店內顧客的視線齊齊看向那邊，那些軍官隻穿了襯衫，雖然看不出軍銜，但也不是普通的小兵，可能在問服務員有沒有包廂，一時都堵在門口角頭接耳說話。

  如果沒記錯，前方不遠處就是b市的武裝部跟征兵辦。

  “剛才踹我屁股的就是那個黑皮膚的！”梁國棟手指了指，生怕對方聽到，壓低了聲道。

  葉知秋看清他所指的人時，筷子差點從手裏滑落，那個‘黑皮膚’正是昨晚她在司令部門口遇到的上尉，某個意識竄入她大腦的時候，她有些手足無措，心跳也越來越快。

  下一秒，玻璃門又開了，還沒收回視線的葉知秋，親眼目睹了那人踏著陽光走進來。

  “老霍來了？”

  “還有張政委呢，人要齊了咱們就上包廂。”

  服務員是一些小姑娘，看到陽剛血性的軍人，紅著臉熱情招待：“包廂在二樓，我帶你們上去吧。”

  葉知秋已經聽不見周遭的喧鬧，她隻是怔愣地看著那人，他穿得還是軍褲軍襯，跟昨晚沒什麽兩樣，但當陽光落在他的肩頭，卻說不出的吸引人目光。她原以為……他已經回豐城去了。

  “那不是小姨父嗎？”秦時笙詫異道，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看向葉知秋。

  不就是小姨父嗎？葉知秋在心裏暗自喃語，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收緊。

  現在她該做的是主動站起來跟他打招呼？還是假裝沒看到他，繼續低頭吃她的烤雞翅？

  想要轉回頭，想要收回視線，但真的要這麽做了，她才發現身體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她以為說擺正自己的位置就能輕易擺正，說從此把那人當單純的長輩來對待也能坦然做到，可現在才發現，好像並不是這麽回事。

  葉知秋，你不是說要學著成熟嗎？為什麽還淨做讓人看輕的事情呢？

  指甲因為過度用力，似要紮進手心的皮肉裏。

  可能是她注視的目光太灼人，正在跟其他軍官說話的男人，眼梢餘光不經意地朝這邊瞟過來。

  在四目相撞之前，葉知秋驀地回了頭，頓時如坐針氈，她隨手端起旁邊的一個碗，刺激的酸辣味充滿口腔時，她的眼淚也要出來了，旁邊的肖益一臉訝異：“你喜歡喝酸辣湯？”

  葉知秋忍著舌頭的麻辣，低垂著頭，努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祈禱門口那些人快點上樓去。

  “那是你小姨父？”梁國棟扯著秦時笙問道。

  “不是我的，是知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