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院門口的時候，葉知秋停下腳步，想要克製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去回頭。

  那輛牧馬人還停在那裏，霍仲驍安靜地坐在車裏，他目視著方向盤，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就像他們初識時的那個夜晚，在韓家的門口，他送她回去，她進門，他獨坐在車裏沉默地抽著煙。

  這半年來，她跟霍仲驍的種種糾葛忽然令葉知秋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

  屋子裏響起腳步聲，葉知秋脫鞋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到正從樓上下來的葉靜語。

  葉靜語穿著一襲彩格襯衫裙，她是跟著葉讚文和殷蓮回來拿換季衣服的，此刻神態倨傲地俯瞰著玄關處的葉知秋，她一手搭著扶把，慢悠悠地繼續走下來，嘴裏說著風涼話：“某些人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跟誰廝混去了。”

  “我跟誰廝混。”葉知秋已經擦幹淨臉上的淚痕，輕描淡寫的表情：“你去問問秦時笙不就知道了。”

  葉靜語在跟她擦肩而過時，咬著牙不甘心地低聲道：“那又怎麽樣？他應該不知道你背地裏的樣子吧？你藏在衣櫃裏的假頭發跟那些短裙……”

  “你翻我的房間？”葉知秋眉心皺緊，眼中帶了幾分怒意。

  葉靜語洋洋得意。

  葉知秋忽然一改臉上憤怒的神色，也笑了笑，在她耳邊說：“你是葉家私生女的事，你那些閨蜜都知道嗎？還有那些把你奉為女神的追求者？要不我去給你宣揚宣揚，你媽搶我媽的丈夫，你現在是有樣學樣，想搶秦時笙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葉知秋眉眼冷漠，推了瞪大眼的葉靜語一把：“讓開！”

  葉靜語身形趔趄了下，忿忿地轉身對著葉知秋道：“那又怎麽樣？你媽媽注定是個loser，你以為是你發現爸爸跟我媽媽在一起的？是你用小小的身體保護著你那有病的媽媽？”

  說著，她輕嗤一笑，也引得葉知秋攥緊手指轉回了頭。

  “我五歲那年生日，爸爸陪我跟媽媽去香港玩，可能爸爸跟媽媽沒注意，但我卻看見了你媽媽，哦，你媽媽當時好像也是跟秦阿姨去香港購物吧？她也看到了我們，可是回到b市後，她隻字未提，每回看到我，依舊對我很好，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葉知秋攥緊了手指。

  “你媽媽根本不願意跟爸爸撕破臉，即使是自欺欺人，她也願意那麽過日子，可是你呢，愛恨分明到鼓勵你媽媽離婚，到最後硬是把你媽媽那一丁點的奢望也打破了，把人都給逼瘋了。”

  葉靜語看到葉知秋愣神的樣子，終於解了氣：“我媽是小三又怎麽樣？現在爸爸還不是跟我們一家三口幸幸福福地生活？對了，前些天療養院那邊打電話給爸爸，說你媽現在神誌不清時連自理都成問題了。”

  “其實你根本不是想念爺爺跟外公才回國的，以為我不知道嘛？是因為你被人甩了……”

  話音未落，葉靜語頭歪向一旁，隻覺得左臉頰火辣辣的脹痛。

  整個客廳裏還回蕩著清脆的巴掌聲。

  葉知秋冷冷地看著一臉不敢置信的葉靜語，神情間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陰騭：“有一點你說對了，你們一家三口幸幸福福的生活可得好好珍惜，不像我這種家庭不幸的人，要是真把我惹毛了，什麽都做得出來。”

  “你在對你妹妹做什麽？！”二樓突然傳來葉讚文的嗬斥聲。

  從臥室出來的殷蓮，瞧見女兒紅腫的臉，麵露心疼，匆匆下樓來，責備葉靜語：“不能消停會兒嗎？”

  葉靜語望著葉讚文哭起來：“我下樓的時候看到姐姐回來，我想去廚房喝水，她攔著我不讓，還警告我讓我別靠近笙哥哥，我不答應，她就伸手拉我，可能一不小心就——”

  葉讚文額際青筋突起，冷聲質問葉知秋：“你妹妹說的是不是真的？”

  葉知秋不想跟他們爭執，這一晚，她早已心疲力竭，上樓前淡淡飄下一句話：“愛怎麽說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