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睡得時間不長，她睜開眼，發現窗外是被燈光照亮的黑夜。

  稍一側頭，看見了躺在旁邊的男人。

  霍仲驍閉著眼，好像睡著了，呼吸平順輕穩，他的臉廓在晦暗不明的光線裏顯得格外清晰，葉知秋一瞬不瞬地凝望著他，從他的額頭到鼻線再到薄唇，然後拿起自己身上的外套躡手躡腳地蓋到他的身上。

  手剛剛要撤回來，在葉知秋錯愕的目光下，手腕已經被牢牢地攥住。

  她的心髒撲通撲通地加快跳動，因為她看到霍仲驍睜開了眼，他的眼神除了深沉，還有未斂去的銳利。

  粗糲的手心皮膚跟女孩細膩的腕間肌膚相觸，突如其來的力道極重，葉知秋的身體往前一傾，手肘抵到了他的胸口，寂靜的車內，是男人低沉又隱含了沙啞的嗓音：“做什麽？”

  即便是隔著一件襯衫，她依舊能感受到那強有力的心跳，臉不自禁地染上了紅暈。

  狹隘的空間，她的鼻息間聞到他身上成熟的男人味道。

  四目相對，借著昏暗的路燈光，葉知秋瞧見他眼底泛著血絲，神態間也透看了幾分疲憊。

  “不……不做什麽，能做什麽……”一時緊張，她說話也有些不連順了。

  尤其是最後那幾個字，像是在自己犯嘀咕。

  話畢，葉知秋明顯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加重，微微發疼，她的眉心蹙了下，下意識地掙紮，嘴裏解釋著：“真的不幹嘛，就把外套還給你。”

  但霍仲驍依然沒有鬆手的意思。

  男人的手掌很大，手指骨節突起，輕而易舉地就將她纖細的手腕包裹了。

  當那陣麻疼變得越加清晰，葉知秋抬起了頭，她半靠著座椅，對上他湛黑深沉的眼眸，那裏麵的內容跟溫和絕對掛不上鉤，她別開眼的同時用另外一隻手試圖掰開他的手指：“你弄疼我了……”

  外麵忽然想起轎車飛馳而過的鳴笛聲。

  緊跟著，霍仲驍也放開了她。

  葉知秋在座椅上坐正，揉著自己被握紅的手腕，心跳還有些不穩定，耳根也紅紅的，以前怎麽沒見他這麽警惕？

  還是說現在跟她共處都開始防範她了？她有那麽可怕嗎？

  這麽一想，葉知秋又生出了惡作劇的心思，如果剛剛她順著杆往上爬，不知道他的反應會是什麽？

  旁邊響起車門開啟的聲音。

  她側頭，發現霍仲驍已經下車，立馬也推開了車門。

  雙腳剛在地麵站穩，葉知秋瞧見他挺拔的身形佇立在車旁，他掏出了一盒煙，抽出一根，但好像沒找到打火機，在他打算回車內的時候，她跑過去擋住了他的去路。

  而她的手裏已然多了一支打火機。

  打火機蓋子被翻開，葉知秋抬手送到他的跟前，她輕輕一按，淡藍色的火焰燃起在兩人中間，也照亮她的眉眼。

  霍仲驍抬眼看她。

  “不點煙了？”她又把打火機往前送了送，嬉皮笑臉的樣子。

  羸弱的火光輕輕熄滅在黑夜中，霍仲驍接過打火機，聽到她頑劣的聲音：“我也想抽一支。”

  他點煙的動作一滯，抬頭，視線越過火光看向她。

  那一刻，霍仲驍臉上的表情讓葉知秋很滿意，果不其然，隨即是他有些冷硬的質問：“你還抽煙？”

  “……”

  葉知秋佯裝沒聽見他的話，撇開頭看向旁邊的車來車往。

  “戒掉，女孩子要懂得自愛。”

  聽到霍仲驍命令口吻的話，她又重新望向他，稍抬下頜，眼神挑釁：“你管我！”

  霍仲驍皺眉，但也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他也沒再點煙，隨手將香煙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說了句‘進去候車廳’後就準備抬腳。

  “你要管我也不是不可以……”葉知秋突然道。

  霍仲驍眉頭擰得更緊，偏頭看著她。

  他的眼神跟昨晚她提出讓他抱自己時的如出一轍，但她迎著那審度的意味沒退縮，那雙貓眼骨碌碌的，語氣因為故作輕鬆而顯得有些刻意：“其實我還是挺願意讓你管的，你要不要試試？”

  霍仲驍的目光開始長時間地停留在她的臉上。

  葉知秋的心跳猶如急促的鼓點，卻始終沒移開和他對視的眼睛，直到一輛出租車朝她疾速駛過來，在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拉進了一個溫熱的懷裏，她的額頭重重地磕到了他的肩頭。

  在那瞬間，葉知秋清晰地感受到那緊緊攥著她臂膀的寬厚大手。

  出租車險險地從她身後擦過。

  身前一點點的溫暖仿若就能驅散了夜晚的陰冷。

  葉知秋順勢往前一步，抬起的雙手擁住了霍仲驍的腰，緊緊地，在候車廳外的路邊，不管他什麽態度，她側著頭，臉頰貼住他的襯衫，像個得不到喜愛玩具就開始耍賴皮的任性小孩。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很清楚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