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寶貝似地捧著半島鐵盒起身，結果‘哎喲’一聲，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霍仲驍回過神，低頭看向她。

  “小姨父，我的腿麻了，要不坐會兒再走？”她笑吟吟地跟他打著商量。

  一個籃球滾到了霍仲驍的腳邊，有幾個年輕人在不遠處喊道：“幫忙扔一下，謝謝啊！”

  霍仲驍撿起球，拍了幾下，然後準確地傳到了一人的手裏。

  “小姨父，你喜歡打籃球嗎？”葉知秋又追問。

  見她坐那揉腿，霍仲驍也在她旁邊坐下，看著那些打球的小夥子：“上學時候打過，談不上喜歡，業餘活動。”

  葉知秋扭頭看了看他身上的大衣，不是她擱在紙袋裏的那件。

  “那個……那件黑大衣，小姨父，我放你車上了。”說這話時，她想到了放在衣服上的幾盒藥。

  霍仲驍‘嗯’了一聲：“放在後座位置上，我看到了。”

  說著他停頓了下，轉過頭望著她：“還有藥。”

  葉知秋聽到他這麽說，心頭莫名的一緊，她感覺自己臉頰有些發燙，但她還是回望著他，問：“那你吃了嗎？”

  霍仲驍點點頭，又看向籃球架那邊：“還睡了一覺。”

  “哦。”

  葉知秋撓了撓自己的耳後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過了會兒，她問：“外公說你明天去雲南？”

  “休息好了，得回去工作。”

  “你不是有一個月的假期嗎？現在才過了幾天。”

  因為她這句話，霍仲驍把視線重新投在她的身上，那眼神似乎在問：你怎麽知道我有這麽長的假期？

  “我聽唐嫂說的。”葉知秋老實交代，看向他的右手：“你的手傷的嚴不嚴重？”

  霍仲驍的手機有電話進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葉知秋閉上嘴，看著他拿出手機。

  他沒有走開，直接當著她的麵接了電話：“喂？……嗯，沒事，已經拿到了，現在？在看人打籃球。”

  “不用送，我坐機場巴士就行……你也早點休息……好，掛了。”

  霍仲驍講電話的語氣，跟她在病房裏聽到的如出一轍，溫柔又帶著尊重，還很有耐心，葉知秋盯著他大衣上的紐扣，又不受控製地想到他的‘*’，整個人的情緒有些煩躁起來。

  這一瞬，她懷疑，自己的病是不是要複發了？

  掛了電話，霍仲驍還沒收起手機，半島鐵盒重重砸進他的懷裏，掉到他腿上，最後摔落在地麵。

  他看了眼那盒子，轉頭，入目的是女孩憤怒又委屈的眼波。

  在霍仲驍解讀出她這種眼神之前，葉知秋已經隨手抓起一雙棉拖扔向他，他在半途接住，聽到她驟然拔高的控訴聲：“小姨父，你怎麽可以這樣子，有了老婆還在外麵養女人？！”

  那邊，打籃球的幾人紛紛八卦地瞅過來。

  霍仲驍眉頭緊鎖，看著她泛紅的眼圈，聲音略沉：“誰跟你說我在外麵養女人了？”

  “誰跟你說我在外麵養女人了？”

  葉知秋回望著他諱莫如深的目光，神情倔強：“反正別人都這麽說！”

  “別人又是哪些人？！”

  “……”

  “問你呢，說話！”

  葉知秋在他的一句強硬過一句的質問下逐漸冷靜下來，斂去了身體裏湧動的焦躁，再對上霍仲驍那雙透著逼迫的眼眸，她一個激靈，卻是再怎麽也移不開視線，雙手十指緊緊地摳著牛仔褲布料。

  就像是被逼到了絕境的小獸，啞口無言後，整個人都耷下眼睫，委屈至極，一顆心直往下沉。

  霍仲驍看著她要哭不哭的模樣，意識到自己語氣太嚴厲，一時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至於葉知秋為什麽會指責他在外麵養了女人……

  霍仲驍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恐怕是自己跟韓菁秋吵架時，有些話被正巧站在門口的她聽到了。

  葉知秋低下頭，沒有再吭聲，咬著下唇瓣，鼻子酸澀。

  籃球場上不知何時隻剩坐在邊上的兩人。

  “大人之間的事，你年紀還小，不應該操心這些。”霍仲驍沒有惱羞成怒地直接離開，他從大衣口袋拿出煙，點燃，深吸了口，在纏繞的白色煙絲中傳來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再過幾個月就高考了，好好學習，爭取考個好的大學。”

  “加拿大沒有高考這回事。”葉知秋悶悶的一句話，引得霍仲驍挾煙的動作一頓，側眼朝她瞥過來。

  “還有，”她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他：“我已經長大了，你說的，我都懂。”

  旁邊一盞路燈，她的小臉映照在橘黃的燈光下，側坐對著他，眉頭微微擰起，還有那眼神，都透露出她極不讚同他說的那句‘年紀還小’，而且腰板挺得直直的，兩手搭在腿上，似乎這樣就能底氣足一些。

  “那你都懂什麽了？”他忽然開口問她。

  葉知秋被他問得愣住了，睫毛忽閃了兩下，盯著他指間煙頭忽明忽暗的星火。

  霍仲驍彈了下煙灰，聲音平淡：“不管有沒有高考，該學習的年紀別荒廢，不該去的地方也別去。”

  “你不也經常往那些不該去的地方跑？”她反唇相譏道。

  霍仲驍看過來，她又立刻閉了嘴，他收回目光，說：“我跟你不一樣，反正不是去胡來。”

  “那你怎麽就認為我胡來了呢？”

  葉知秋隻要想到自己受製於人就有些惱火：“我一說你在外麵養女人，你衝我黑臉，現在你這麽說我，我也是有脾氣的。”

  霍仲驍抬眼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半晌，低下頭時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

  葉知秋覺得他這個笑意味深長，耳根發熱，窘迫又羞惱，逼問：“有什麽好笑的？”

  霍仲驍嘴邊的笑淡下來：“是不好笑。”

  他站起身，側過臉望著還坐在那的葉知秋：“起來吧，送你回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