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樓，霍念言往樓下瞧了眼，確定李嬸沒跟上來，才放心開門進自己的臥室。

  擺滿玩具的小房間內，椅子上安安靜靜坐著一個戴著尼姑帽的小女孩，四五歲的樣子，耳垂白嫩可愛，嘟著粉粉肉肉的小嘴，眉目漂亮清秀，背著一個小小的、跟身上尼姑袍同色的雙肩袋，正低頭玩著霍念言剛才給她的一輛消防車模型。

  霍念言關上門，又小心地反鎖，端著水果沙拉到書桌邊：“阿寶，先吃點東西再玩。”

  阿寶來到陌生的環境，難免拘謹，左右看了看，她以前都沒見過這麽好看的房子，但也隱隱不安：“不戒師叔，你不是讓我陪你去看你媽媽的嗎？我們為什麽要到這裏來？我想回山上去了，不然我師父找不到我會擔心的。”

  霍念言搬了一把凳子到阿寶旁邊，爬上去，跟她並排坐好：“別害怕，這是我家，很安全的。”

  說著，他用牙簽叉了一塊蘋果遞到阿寶嘴邊：“阿寶，張嘴，啊——”

  阿寶乖乖地張嘴，吃下了甜甜的蘋果。

  霍念言又滑下凳子，撅著屁股在自己的衣櫃裏翻來搗去，終於被他挖出一朵幹花，包裝精致，是那次去逛街時他背著簡歡用零花錢買的，走過去，把幹花舉到阿寶跟前，臉頰紅撲撲的。

  “真的是送給我的嗎？”阿寶瞅著那朵風幹的玫瑰花，眼底滿是神奇。

  霍念言點點頭，不敢拿正眼看阿寶，一副羞赧矯情的小模樣。

  阿寶從小到大都住在靜修庵裏，沒怎麽下過山，加上這段時間，霍念言老偷偷到尼姑庵看她，還經常給她買吃的，現在又送她東西，她咧著嘴，聲音軟綿綿的：“不戒師叔，你對我真好。”

  霍念言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小心髒撲通撲通的，對‘你對我真好’這句話做出了更深層次的理解，認為其所蘊含的意思絕對不亞於‘我喜歡你’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他抬起頭瞟了眼阿寶：“喜歡的話，以後我每天都買給你。”

  阿寶眨動了兩下又長又翹的睫毛，望著師叔害羞矜持的表情，有些迷惑，但還是笑著重重地點了點頭。

  再然後，阿寶聽到不戒師叔不好意思的聲音：“那個……我就當是接受你的心意了。”

  阿寶繼續迷茫地歪頭瞅著師叔。

  再再然後，阿寶就這麽，稀裏糊塗就弄丟了自己的初吻。

  ……

  霍莫霆回到沁園，李嬸正在做午飯，聽到動靜，用圍裙擦著雙手迎出來：“三少，你回來了？”

  “念言呢？”

  “……小少爺在房間玩呢。”

  霍莫霆點頭，徑直去了二樓，推開小家夥的房門，看到的是玩累了倒在兒童床上睡覺的兩個孩子。

  霍念言的小腿搭在小女孩的身上，一隻小胖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抓著阿寶還平平的胸，嘴角還流著口水。

  李嬸上來，瞧見房間裏多了個孩子，嚇得不輕：“這……”

  她還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女娃。

  霍莫霆合上房門退出去，剛巧手機響了，他看到來電顯示，接起：“……嗯，在家裏，沒事，放心吧。”

  剛按了掛斷鍵，李嬸已經來問：“三少，要不要叫醒小少爺？”

  “讓他們睡著吧。”

  據寺廟那邊說，昨晚上這個叫‘阿寶’的小尼姑還在精修庵，那麽唯有一個可能，霍念言大清早去廟裏帶走小尼姑，瞞著所有人下了山，又不知道怎麽攔到車回到市裏，恐怕一晚上都沒怎麽休息好。

  ————————————

  霍莫霆簡單衝了個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開車回到醫院。

  去西部基層部隊慰問的霍戰明，得知兒媳婦已經更了，匆匆趕回豐城，霍莫霆推開病房的門，便看到老頭子一身軍裝筆挺，坐在椅子上抱著孩子逗弄，樂得不行，哪裏還有往日嚴厲威武的形象。

  當初，霍念言剛出生沒多久，便被霍莫霆抱到了國外去養育，老兩口沒少在夜深人靜時分長籲短歎。

  如今也算是彌補了他們這些年以來的遺憾。

  霍戰明在飛機上苦思冥想，最後給二孫子取名為霍景承。

  至於孩子的小名，霍老太太搶著起，叫做‘霍煜煜’，霍總參謀長聽完後，直呼‘胡鬧’，但顯然反對無效。

  ……

  等霍總參謀長夫婦推著嬰兒*去給孩子洗澡，霍莫霆才得以坐在床邊喂簡歡喝雞湯。

  簡歡礙於腹痛，沒有什麽胃口。

  霍莫霆非常有耐心地，一口一口喂她喝，見她不張嘴，柔聲道：“這是李嬸守著電磁爐幾個鍾頭熬出來的，多喝點，不要浪費人家的心意。”

  簡歡瞅著霍莫霆，發現他的下巴變尖了，自從越來越靠近預產期，他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所以，當霍莫霆又舀了一勺雞湯伸過來，她不忍心再讓他為自己操勞，哪怕再難受，還是勉強喝完了剩下的雞湯。

  霍莫霆放下保溫杯，低頭親了一口她的臉：“真乖。”

  簡歡紅著臉，自己坐月子，身上邋遢又不幹淨，被他一碰難免不自在，輕輕推著他：“你也不嫌髒。”

  霍莫霆輕輕笑出聲，撩起她頰側一抹發絲，昨天她順產時流了不少汗水，頭發都黏住了，所以當他伸手觸碰的時候，簡歡想要躲閃，但他還是替她捋到耳後，說：“嗯，等真的受不了了，我一定躲得遠遠的。”

  一個枕頭砸在他的身上，然後是簡歡齜牙咧嘴的痛呼聲，她忘了自己腹部開了一刀。

  霍莫霆看她眼淚汪汪，顯然也沒想到會扯到她的傷口，忙把被子掀了，撩起衣服，果然，纏在她腰間的白色繃帶上有血絲滲出來，又聽到她帶著鼻音的哭腔：“都是你，疼死我了……”

  他摟著她，一邊親吻她的額頭安撫，一邊按了床頭的呼叫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