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莫霆坐在床頭，擁著她，他身上的味道，衝淡了那股油膩味，簡歡在他肩頭蹭了蹭，聞著他襯衫衣領上清淡的香味，混著煙草的幹燥氣息，她低垂著眼睫，望著兩人交握搭在他腿上的雙手。

  旁邊女人吃了十來分鍾，終於收拾起宵夜讓丈夫去扔掉。

  而當她丈夫再回來，開口的第一句就是：“我已經跟護士說好了，她說旁邊病房還有張床空著。”

  當女人挺著大肚子笨拙地由拎著大包小包的丈夫攙去隔壁時，簡歡苦笑不得，明明該嫌棄的是自己，結果倒整得，像是她跟病毒一樣，不過這麽一來，病房裏頓時清靜很多。

  霍念言早已睡著，打著輕輕的小鼾，小腦袋都埋到簡歡的腰際。

  “喂。”簡歡突然開口。

  “怎麽了？”

  簡歡原以為他這麽安靜，是睡著了，在他懷裏動了動：“今天，爸爸對我說了很多。”

  “他是生氣，但跟我想的生氣又不一樣。而且，不等我開口，他已經知道了我代孕的事情，你說，是不是很稀奇？在來客人之前，他還問我來著。”她說著，仰起頭：“是你打電話提前告訴他的嗎？”

  霍莫霆笑了笑，眼神溫潤，嗓音卻依舊冷硬：“他後來的態度，像是我跟他說的？”

  是不像。可是，如果不是他，還能有誰？

  簡歡想不到其他知情的人，但還是努力在回想，漸漸地來了睡意，輕聲咕噥了一句：“你別跟爸吵架，他也不容易，你一直氣他，他身體不好……”

  霍莫霆見她睡著了，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扶著她躺回到床上，替她跟孩子蓋好被子。

  起身的時候，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拉了把椅子，在旁邊守著，不時抬頭看向輸液袋。

  ——————————

  簡歡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意識瞬間清醒，她想坐起來，發現了旁邊還在睡的霍念言。

  她發現，他們還在醫院病房裏，至於她手背上的點滴針，已經被拔掉。

  然後一轉頭，看到了沙發上的男人，他個子高，躺在沙發上，睡姿並不舒服。

  簡歡下床，走到沙發邊，霍莫霆安安靜靜地閉著眼，即便是睡著的時候，他的眉頭也微微皺著，黑色頭發有些亂，薄唇緊緊地抿著，這樣的睡顏，顯得冷漠固執，她伸手，輕輕推了他一下。

  霍莫霆睡得不沉，很快就睜了眼，他的眼神有片刻的迷惘，那樣子，讓簡歡覺得有些可愛。

  “你去床上睡吧。”她說。

  霍莫霆坐起來，抓了下頭發：“不用。”

  他的聲音帶著剛醒來時的喑啞，下巴也冒了青色，其實他沒睡多久，身上的襯衫也有些褶皺。

  簡歡還想讓他休息會兒，霍莫霆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就接起：“什麽事？”

  “嚴不嚴重？”簡歡擔心老人家的身體。

  霍莫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拿了西裝，讓她跟念言先回酒店，他直接去醫院探望霍戰明。

  簡歡想一起去，但念言還沒醒，送霍莫霆到門口：“你先過去，過會兒我帶念言去看爸，順便看一下那人。”

  ……

  霍莫霆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老頭子在抱怨這抱怨那，中氣十足，哪裏像是生病的人？

  他在門外站了會兒，沒有立刻進去，而是折回電梯，下樓去買了個水果籃。

  霍戰明瞧見拎著水果籃進來的小兒子，一聲冷哼，繼續跟主治醫生討論他的病情：“我的血壓是不是很高？早上起來時，突然一陣暈眩，我覺得，可能是被氣到了，要不然，也不會好好的這樣。”

  霍戰明：“……”

  等醫生查完房走了，霍戰明躺回床上，一個翻身，把背丟給了霍莫霆。

  霍莫霆走到床邊，看著蓋著被子的老頭子，還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爸。”

  “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