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樓青蘭看著祁言寒沒有開口，這件事情還沒有定數。華升閣正盯著呢，隻有查明，樓青蘭才會告知祁言寒。

  兩人等著趙雨天等人從客棧離開後，才動身前往雲安縣。

  既然，這一切都是安排在雲安縣，兩人再繼續跟著趙雨天便沒有了異議。這趙雨天本就是個草包，趙丞相也知道自個兒的兒子沒什麽本事，這貪銀子的事情隻是讓趙雨天來個過場。所有的事情都要安排潘賀來辦，可真是可悲。

  兩人的腳程很快，越往雲安縣去，這地處便越是荒涼。

  走了一路，幸好樓青蘭準備的水足夠了兩人喝的。

  黃土幹裂，竟沒有什麽草皮掩著。道路上的枯枝敗壞，毫無生機。隨行的路上，還停留這不少黑鴉。

  沒有河流，隻剩下河床空蕩地躺在那處。井裏自然也是幹枯著，水桶就這般廢棄在一旁。

  微風吹過，帶起一陣塵土飛揚。

  樓青蘭用頭巾掩著麵，深深地皺眉。一邊的祁言寒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他此時完全信了當初西北督查在朝堂上說的那番話。

  處在這樣荒廢的地方，又有什麽農物能夠活著。莊地裏種不出來糧食，沒有錢去換糧食，又如何能存活下去。

  樓青蘭以為自己這一路上已經做足了準備，去麵對著雲安縣的饑民。

  隻是要到雲安縣，樓青蘭便知道這並不是單單的百姓疾苦，更是人間煉獄。

  “幸有牙齒存，所悲骨髓乾！”

  樓青蘭隻能用這首詩來說明這雲安現的子民過得都是什麽樣的日子。

  乞討的人不計其數，老的少的，各個都是麵黃肌瘦。用著渾濁的眼睛看著來往的人，竟是連叫喚的力氣都沒有，倒在路邊，任憑飛蠅纏繞。

  百姓的臉上布滿了絕望，連悲憤與怨恨蒼天的表情都沒有，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生的希望。

  米鋪前圍著許多的人，卻沒有米可以買。此處分明是一個縣城，竟然連炊煙，叫喚聲都沒有。

  樓青蘭忍不住閉眼，不願再看。但是祁言寒卻咬著牙，看著這一切，他要將這一切都記著。這是身為皇帝卻讓百姓遭受的苦難。

  樓青蘭正想與祁言寒說幾句話，突然聽見一個女子的驚呼。

  樓青蘭趕忙轉頭看去，便見一個肚子已經顯著的孕婦，正抖著手看著地上的包子。

  那包子已經冷了，不知道已經放了多久。整個饅頭都是僵硬著，隨著勢頭，在黃土地上滾了好些個圈。

  已然是不能吃的東西了，但是周圍的乞丐看到卻像是一塊兒金磚掉在了地上，忙著想奔著去搶。大著肚子的女子，不管不顧，撲在地上，趕忙包子撿起來，狼吞虎咽。

  樓青蘭甚是驚訝，連忙趕緊下馬。

  “你做什麽！”她趕忙將包子奪下，“這包子已然不能吃了。你如今還懷著胎，吃了這些，若是得了病，你那未出世的孩子可怎麽辦！”

  那孕婦不聽不管，想要奪回包子，卻發現她根本不能抗衡。於是她眼淚流了滿麵，哭喊道：“求這位小姐，放過我吧，別搶我手裏的吃食。再不吃，我便要餓死在這路邊了！”

  “這包子是一個恩人看我可憐，才勉強給我的。我也知道我自己懷著孕，可是我都要餓死了。我的孩子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跟著我一塊兒餓死在這裏了！我求求你了，我跪下來求求你。”

  她說著便要跪下祈求，樓青蘭攔住她。

  “我並非想要搶奪你的食物。我想幫你，你且便先忍著，別吃這種東西。”樓青蘭知道這些災民的心情，她耐心地開口。將自己懷裏的食物遞了過去。

  孕婦的眼睛頓時亮了，飛快地搶下樓青蘭的食物，往嘴巴裏塞。看著樓青蘭點頭，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謝謝。

  樓青蘭的眉頭就沒有鬆下過，她隨手便要將手裏的包子丟下。這包子還未落地，就被一邊虎視眈眈的乞丐搶走，在一旁的乞丐羨慕的眼裏，吃下了肚子。

  樓青蘭飛快地退了一步，才沒有被這些乞丐推倒。

  這個時候祁言寒也上前來，身為皇帝的威嚴，讓這些乞丐害怕地不敢上前。自然，沒有辦法搶奪食物的乞丐，雙目失去了光彩，行屍走肉一般離開，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繼續躺著。

  樓青蘭皺著沒有跟祁言寒對視了一眼，頓時認出了對方眼神當中的堅定之意。

  這些西北的貪官，還有趙家，必須要以性命才能告慰這些災民的苦！

  為今之計，還是先將雲安縣的情況差個清楚。斷不能在不知根知底的情況下，斷了這案子。

  既然要查便要連根拔起，不讓一個貪官成為漏網之魚。

  此事不僅是趙家，還有無數已然失了本性，將人皮披在獸性身上的貪官所致。

  樓青蘭瞅著這天色還早，正打算與祁言寒找個客棧，好放下行囊，調查前因後果。

  兩人還沒等走兩步呢，那身懷六甲的婦人便上前來。吃了樓青蘭給的餅，婦人的肚子勉強算是溫飽，這腦子才轉了起來。

  “這位小姐，是從外地來的吧。”婦人上前說道。

  樓青蘭笑道：“正是。夫人單單吃這餅，定當是沒多少溫飽的。”樓青蘭還是有些擔心這位大著肚子的娘子。

  “這又什麽，這些日子都是這麽過來的。”夫人的神色暗淡，如今的樣子，都不知道肚子的孩子還能不能活著出來。

  “小姐既然剛來，不如與你的夫君去我家坐坐？”夫人有些手足無措，如今的雲安縣到處都不安全。就當是還了恩情，自己再怎麽樣也是要好好先於兩位恩人說說清楚。

  “不管如何，我都是要還著這份恩情的。”

  樓青蘭想了一瞬，轉頭與祁言寒看了一眼。見到祁言寒點頭，於是轉頭：“我與夫君初來乍到，還未找到地方歇腳。夫人既然如此熱情款待，我們自然是卻之不恭。”

  正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與其拿著與這兒的人不一樣的身份，還不如去婦人家看個究竟，沒準還真能看出什麽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