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兩天都是蔣嘉睿接夏芒上班下班，也許是因為他番話讓她安心許多的緣故，夏芒沒有再拒絕他的示好，甚至有些配合。

  蔣嘉睿因此心情好了不少，每天上下班都眉眼彎彎的，見誰都一副和藹的樣子，甚至有時候還主動跟人打招呼，距離總裁辦比較近的幾個部門都發現了異常。

  方凱也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但每天都有一波又一波的人跑來八卦。

  “蔣總最近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笑容明顯比以前多了，方特助，是不是他好事將近了？”

  方凱不敢亂說，但不回答別人又沒完沒了，隻能說：“公司最近業務順利，大家工作表現好，蔣總得心應手就自然心情好了。”

  “不是吧，因為我們？那他什麽時候結婚？都訂婚那麽久了還不結，你說辦婚禮的時候我們用不用隨個份子？”

  方凱被大家煩得頭疼，正疲於應付，蔣嘉睿推門走了出來。

  午飯點馬上到，下班前的幾分鍾大家曆來是閑散度過的，沒想到今天被蔣嘉睿抓個正著，一時都有些尷尬。

  換作之前蔣嘉睿可能會有些不滿，但誰叫他最近心情好呢。

  淡淡衝大家笑了一下，他問方凱：“今天的午餐訂了嗎？”

  方凱最近每天訂一份外賣去惠民律師事務所，都養成習慣了，“訂了蔣總。”

  “還是昨天那些？”

  “……啊，是。”

  “他們家今天出了新品，打電話過去，訂一份新品嚐嚐。”

  “好的蔣總。”

  說完蔣嘉睿就回辦公室了，眾人互看一眼，吐吐舌頭。

  方凱催她們回自己工位，拿起電話打了過去。

  不打還好，這一打，他猛然想起來。

  已經連續往惠民律所送三天外賣了，蔣總這是……不可能吧……這種事也會發生在蔣總身上？

  事實上不但會發生，蔣嘉睿比他想象的還要狗腿體貼。

  每天坐車的時候夏芒都能喝到?提前準備好的，六成熱的檸檬水，有時候看她心情還會加蜂蜜和枸杞。

  蔣嘉睿在她麵前真是把卑微演繹到了極致。

  大多時候兩人不知道聊什麽。畢竟大學裏互相暗戀的事，沒有人起頭就沒有人好意思提。

  經常是就著今天的天氣，食物，工作展開聊天，能聊幾句聊幾句，氣氛也算和諧。

  很快，孩子滿了三個月，賀萌叮囑夏芒要去做第12周的產檢了。

  12周的?檢查是一次相對比較重要的檢查，因為要做四維彩超觀察胎兒是否畸形，還要做唐篩。

  賀萌貼心地把時間給她安排在了周六，早上起來，夏芒打電話問她自己要準備什麽，賀萌說：“把孩子他爸帶上就行了，其他我都安排好了，不用你管。”

  夏芒：“……”

  雖然最近他跟蔣嘉睿處得不錯，但畢竟他還是有婚約在身的人。而且他名氣大，影響廣，萬一讓他來婦產科，被人看見，豈不是……

  夏芒不想給他添麻煩，更不想顯得自己矯情：“為什麽要帶他爸？我一個人不給檢查嗎？”

  賀萌：“……不是不給檢查，是我周末太忙，沒時間照顧你。你一個人跑前跑後的，不怕累啊？”

  原來是因為這個。夏芒舒了口氣：“沒事，我一個人可以。”

  “……那行，你別緊張，先去，有空我去找你。”

  夏芒不緊張。產檢而已，又不是現在生，有什麽好緊張的。

  但是那是去之前，去到醫院，在走廊排隊等候的時候，聽到有些準媽媽在一起交流心得，看到有人痛哭流涕的從裏麵出來，再看別人溫馨的兩口子或者一家幾口，她開始緊張了。

  原來世界上不健康的寶寶那麽多，幾率那麽大……早知道這樣，就算吐死她也會多吃飯的。

  有個懷孕八個多月的孕婦哭著被家屬扶出來，好奇的人攔住問了一句怎麽了，孕婦老公說：“唉，腹壁裂，之前沒檢查出來，內髒全長在肚皮外麵了，得引。”

  眾人一陣唏噓。好多人嚇得趕緊捂住了自己肚子。

  夏芒一緊張，嚇得也趕緊用掛號單蓋住了自己肚子。

  蔣嘉睿記著時間。

  因為當天事發特殊，隨隨便便就能把那天記起來，所以他推算時間根本不費力氣。

  早上起了個大早，本想告訴她自己去接她，但一想她現在每天嗜睡的模樣，坐個車都能睡著，貪心地希望她多睡一會，又把號碼換去了賀萌名字上。

  賀萌剛抽出空跑出來，找到獨自坐在走廊裏的夏芒，她去拍了她肩膀一下：“來挺早！吃飯了嗎？緊不緊張？”

  夏芒點頭說吃過了，然後擔憂地把剛剛聽到的情況說了一遍。賀萌安慰她：“幾率不大，哪可能那麽巧就輪到你了？別瞎想，胡思亂想對孩子不好。”

  嚇得夏芒趕緊拉住她：“那你陪我坐一會兒說說話，轉移注意力，不然我真控製不住胡思亂想。”

  賀萌笑著剛要坐下，兜裏手機響了。

  她拿出來一看，臉別到一旁去了。

  夏芒以為她有事：“你這麽忙啊？那算了，你忙你的。我拿手機看會新聞轉移注意力也是一樣的。”

  賀萌看了看她前麵，還有四個人：“那我不陪你了，老實呆著別亂想，加油！”

  走去一邊，賀萌有些不滿地把電話接起來：“喂。”

  難聽話賀萌跟他說得多了，竟無形中把兩人距離拉近了。蔣嘉睿也不跟她客氣，上來就問：“今天滿12周，我想帶你姐去體檢，可以去找你嗎？”

  敢情不是他不願意來，夏芒沒跟他說啊！

  賀萌沒好氣扭頭看了一眼獨自坐在走廊裏的夏芒：“你也太後知後覺了，現在都幾點了才想起來來檢查？我姐都一個人排半天隊了。”

  蔣嘉睿：“……”

  匆匆忙忙趕到醫院，正是看病高峰，大廳人流如織。蔣嘉睿仗著身高優勢還算很快找到了夏芒。

  恰好輪到她，她正拿著掛號單跟護士站在門口說話。

  來檢查的每一個孕婦身邊都有人陪同，或男或女，或媽媽或姐妹。隻有她一個人單薄的站在那裏。

  蔣嘉睿看了看她潔白光滑的側臉，心裏揪了一下，快步走過去。

  護士語氣很差，正在訓斥夏芒：“怎麽可以一個人來呢？爸爸一點責任都不負！萬一有點什麽問題你一個人連個幫忙簽字的都沒有，真是開玩笑！別不拿產檢當回事，他現在不來，日後生下來能負責？不是我說你，耽誤一天工作少不了多少錢，這種時候都不知道讓他體貼，以後你還有機會？”

  夏芒仿佛做了錯事的學生，乖巧的站在那聽著老師批評。

  護士說完，同情的歎了口氣，“那行，你進來吧，我跟你說……”

  蔣嘉睿一步上前攬住了夏芒肩膀：“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我來晚了。”

  他西裝革履，頭發和襯衫一絲不苟，名表彰顯著身家和氣質，五官年輕又突出，護士一下被他的出現整愣住了：“這……你家屬啊？”

  他出現的太突然，在人群中未免太過耀眼，夏芒一時有些不好意思承認，蔣嘉睿自己說：“是，我是家屬，孩子爸爸，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進了診室，靠牆放著一張床，護士讓夏芒躺上去，肚子露出來，夏芒：“……”

  她今天穿著裙子，因為裙子長，沒穿打底褲，這麽躺上去露出肚子，豈不是要……

  工作量大，後麵人多，護士說完看她愣著沒動，語氣不是很好的催促：“怎麽還不動？快點的！沒什麽不好意思。都是醫生和你家屬，別別扭扭做什麽？”

  蔣嘉睿看不慣她頤指氣使的態度，走過去扶了夏芒讓她躺上去，然後一邊解外套一邊跟護士說：“你說話聲音小點，我愛人溫柔，不喜歡跟人抬杠，非得吵著說話才行嗎？”

  護士：“……”

  蔣嘉睿把外套蓋在了她腿上。

  護士拿了一瓶什麽油來往夏芒肚皮上塗，蔣嘉睿生怕她報複，用力過猛，小心在旁邊護著。

  醫生把一個圓棒棒放去了肚皮上，很快，顯示器上出現了一團影子。

  她一邊挪動棒棒一邊給兩人講解，胎兒現在的長度是多少，羊水量是多少，頭圍是多少……

  夏芒看呆了，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但看不見的時候那種幻想的感覺和親眼看見他的存在，那種感覺是非常不一樣的。

  他那麽小，乖乖躺在肚子裏，時而蹬蹬腿，時而扯扯臍帶，好神奇。

  醫生語速很快，吧啦吧啦很快說了一堆，然後下結論：“很健康，你們去做唐篩吧，這邊沒問題。”

  護士給了張紙讓她擦肚皮，夏芒一邊擦一邊坐起來，開心地想跟蔣嘉睿有個眼神交流，結果他卻比自己還呆，眼睛直愣愣看著屏幕，帥氣的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顯然也被震撼到了。

  夏芒把裙子放下，滿足地用手撫了撫肚子。

  沒問題，健康……寶寶你真棒。

  醫生打了檢查單出來，護士把單子遞給夏芒要出去叫別人，結果看蔣嘉睿還不動。

  她氣笑了：“你老公傻了，快，叫醒他，回家慢慢看，下一位啦！”

  夏芒下床，走去蔣嘉睿身邊扯了扯他胳膊。

  發現除了叫他蔣總其他叫不出口，但此時此刻叫蔣總肯定不合適，於是她試了試：“嘉睿。”

  蔣嘉睿沒動。

  “嘉睿？”

  “嗯？”

  “好了，我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