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蘭一諾不認識鹿遇遲，所以在他麵前相當放鬆。

  兩人吃吃喝喝。越聊越high，幹脆想到什麽說什麽。

  她問鹿遇遲：“你有女朋友嗎？”

  鹿遇遲說：“看哥們兒這樣子怎麽可能沒有。”

  “既然有女朋友為什麽這麽晚不回去，她也不給你打電話查崗呢？”

  說到這個問題鹿遇遲也是很好奇：“是不是你們女的都特別愛查男人的崗？男人好像從來不查女人，那麽不自信嗎？”

  一諾說：“不是不自信。就像我們兩個根本就不認識一樣，你回不回家跟我無關，我肯定不會查你的崗。既然查了肯定是愛你的表現。女人容易比男人陷的深，愛得多唄。”

  鹿遇遲說：“如果找你們東北女孩兒做女朋友了……”

  呼蘭一諾笑了：“找我們東北女孩做女朋友。那是不需要查崗，不是不會查崗。”

  鹿遇遲挑眉：“真有那麽彪啊。”

  “女東北女孩兒天生帶一種強大的氣場，隻有東北老爺們兒HOLD住，換成你們這種文弱書生，還真不一定HOLD住，指不定誰查誰的崗呢。”

  鹿遇遲被她的話說笑了，打量一遍她的小體格：“你有這麽野？沒看出來。”

  呼蘭一諾說：“我倒沒那麽野。骨子裏想野，問題是沒錢呀，這年頭沒錢怎麽可能野得起來。”

  鹿遇遲不信：“這年頭，女孩子出去那是靠姿色行走天下。有顏值就行了，用得著自己帶錢？”

  呼蘭一諾：“自己出門不帶錢的下場，就像今天晚上一樣，花男人錢看男人臉色隨便被男人擺布。我可不想做那種被男人擺布的人。”

  鹿遇遲笑笑，換個話題：“真不打算混娛樂圈了？進都進來了，想清楚了？”

  呼蘭一諾歎氣：“要不是跟公司簽了三年合同，三年之內不許解約，我可能早就打鋪蓋回家了。想進娛樂圈的人每天烏泱烏泱一堆，混得沒自信了。”

  鹿遇遲問她：“公司給不給發底薪？又沒商演又沒活動的，平時怎麽生活？”

  呼蘭一諾說：“聽前輩說之前是有底薪的，但現在行情不一樣，公司也不養閑人。我們長期沒有收益，還浪費公司的排練室化妝室，免費公寓，哪裏還有底薪可拿啊。”

  “你有多久沒拿過工資了？”

  呼蘭一諾想了想掐指算算：“大概七個多月沒接到商演了。”

  “……這麽久沒工作，之前商演賺了多少？”

  “上一次還是我們團友在爆出談戀愛之前，大概每人分到手的話5000多塊錢吧。”

  “5000多塊熬七個月？怎麽少嗎？”

  呼蘭一諾笑了笑：“你以為啊，像我們這種又沒有名氣公司又沒有多餘資源分配的人，一場商演頂天了也就幾萬塊錢。除去經紀人的分成，公司的分成，我們到手能有5000塊已經很不錯了。”

  鹿遇遲不由得陪她歎氣：“怪不得你媽讓你回家，換成我是你爸我也得讓你回家。這麽點兒錢花幾個月，還不夠買化妝品的。”

  說著鹿遇遲往她臉上看了一眼：“你說你沒錢還化這麽濃的妝，化妝品不要錢嗎？”

  呼蘭一諾說：“時都沒機會畫，化妝品放在那兒都快過期了，趁過期之前，聽說有機會跟大佬吃飯，我不得趕緊塗塗把本錢塗回來？”

  鹿遇遲喜歡跟坦誠的人說話，感覺對她挺感興趣。

  倆人聊了很久，幾十塊錢一斤的小龍蝦吃的也開心，不知不覺居然把五斤龍蝦全部給吃下去了。

  酒飽飯足，鹿遇遲說：“走吧，送你回家。”

  倆人把打包好的龍蝦拿著，站在路邊打車，呼蘭一諾問他：“這麽好的車停在這裏，不怕讓人給你刮了？”

  “反正是陪你吃飯，真讓人刮了你來賠錢。“”

  呼蘭一諾說：“就我這副窮酸樣兒，刮一下子大幾萬吧？要錢沒有，要命倒是有一條。“”

  鹿遇遲被他逗得直笑，之前覺得寧曦坦率好玩，以為世界上就她一個女孩子這樣。現在發現眼界狹隘了。

  呼蘭一諾看他今天晚上頻頻直笑，開玩笑問他：“怎麽的，跟我聊天這麽開心嗎？這麽快就對我有好感了？”

  鹿遇遲也開玩笑：“不歡迎啊？”

  “可以是可以，就是想提醒你一句，我可是個事業型的女人。不是那種立誌靠男人吃飯的，你要是想包養我或者對我做點兒什麽潛規則之類的東西，別說我不配合你。”

  “嘿，沒看出來，你還挺有原則。”

  “原則這個東西又沒寫在臉上。”說完呼蘭一諾突然伸手捋了捋自己頭發。“我看起來有這麽差勁嗎？像很沒原則的人？”

  鹿遇遲說：“有的。瞧瞧你現在這樣子。一身風塵味兒。”

  呼蘭一諾倒也不生氣。仿佛認定了自己今晚就是個小醜。

  跟著鹿遇遲上了車，出租車把人送到樓下，鹿遇遲發現這是一個比剛剛還要老舊的小區。

  二人下車，看著破舊的公寓大門和牆壁，鹿遇遲感歎：“蔣北琛也太摳了，好歹是簽約出道的藝，人怎麽會給你們弄這麽垃圾的住所？不怕傳出去打他的臉？”

  呼蘭一諾說：“這種小事肯定不是老總親自安排的。管理層一層一層下來，到我們這裏就變這樣了，也算暗規則，你懂得。”

  彼此看看，鹿遇遲心說，年紀不大想的倒是挺開。

  “你今年多大了？”

  呼蘭一諾說：“24。”

  “年紀不算小了。這把年紀還搞女團，哎。確實沒前途。”

  呼蘭一諾白他一眼：“大佬你就別再刺激我了好嗎？好歹讓我把剩下一年合約給混過去。再被你們這種行業大佬刺激刺激最後一年都熬不下去了。”

  鹿遇遲問她：“就沒想過解約的事兒？”

  “我倒是得敢想。違約金要賠500萬呢，我一個剛畢業的學生，上哪弄500萬給他。”

  “公司這麽狠？一個藝人違約金500萬，嘖嘖，真的是吃任肉不吐骨頭。”

  呼蘭一諾見他向著自己說話，不禁好奇：“你跟我們蔣總不是朋友啊，剛剛不是還在一起吃飯嗎？怎麽說話處處針對他。不站在他的立場思考問題？”

  鹿遇遲不屑：“誰跟你說能坐在一起吃飯的就一定是朋友了？”

  “不是嗎？反正我是不會跟仇人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吃飯。”

  鹿遇遲說：“所以嘛，你還是太年輕。像我們這把年紀跟仇人也是可以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吃飯的。這就是修為。”

  呼蘭一諾打量他：“別說的這麽老成，看你年紀也不大的樣子，你今年多大了？”

  鹿遇遲拒絕回答：“問這個問題不禮貌啊，現在男孩子的年紀可都是秘密。”

  呼蘭一諾配合的點點頭：“算我越軌了，行，不問不問了。那鹿先生，謝謝你今天晚上的大餐和啤酒，謝謝你送我回來。有緣再見。我先上去了。”

  說著她轉身就走，鹿遇遲衝她吹了個口哨：“留個電話唄，有緣再見說不定有緣是哪一天。”

  呼蘭一諾笑著站住，回頭，眼裏都是狡黠的光：“怎麽，你想做我的人脈嗎？”

  鹿遇遲說：“我不搞娛樂圈，交個朋友而已，你可千萬別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呼蘭一諾撇撇嘴，回頭，走去他麵前：“瞧把你嚇得。開個玩笑而已，還當真了。我都說了不會因為資源做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以前拒絕了那麽多，肯定不能栽在你這裏。不就一年時間嘛，熬熬就過去了。就算你想做我的人脈，我還不想浪費青春呢。”

  二人掃了二維碼，鹿遇遲看著她上了樓。

  女孩子年輕的身影在晚風裏搖曳生姿，他突然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當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喝酒喝多了的緣故還是怎麽，鹿遇遲睡得非常踏實。

  第二天早上醒來已經到了中午，閑來無聊，他把手機拿出來看翻呼蘭一諾的朋友圈。

  找了找發現跟其他的小明星或者名媛不太一樣，沒有曬什麽旅遊照，精致的自拍照，姐妹聚餐照，也沒什麽發人深省的心靈雞湯，就是一條橫線，什麽都沒有。

  他覺得她像極了寧曦。

  自信樂觀又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神秘感。

  讓男人覺得她值得探索，連他這樣閱人無數的花叢老手都對她的興趣大大吊了起來。

  百度上搜了一下這個團的團名，找到昨天晚上被他潑酒的那個女孩子照片兒，然後把照片兒發給助理。

  “照著這個人的體型去買兩套衣服給我。盡快送到我公寓來。”

  鹿總換女朋友速度比換衣服都勤，從來沒有認真過，助理已經習慣了，所以收到圖片也沒多想，馬上按照他的品味去買了兩套衣服送到公寓。

  鹿遇遲拿到衣服，先收拾自己做了發型換了戰袍，然後給呼蘭一諾發信息：“忙嗎。”

  呼蘭一諾沒商演，平時每天閑的無聊。很快回他消息：“不忙。怎麽了？

  鹿遇遲：“昨天晚上喝多了，醒來想了一下，對你的女同事好像不太禮貌，你們也不容易。買了一套衣服打算賠給他，但是沒她聯係方式，能不能勞駕你出個麵，做個中間人。給個機會給她賠禮道歉。”

  給朋友道歉好事，呼蘭一諾自然願意作陪。

  說了地址，鹿遇遲說：“來吧。順便請你們吃個午飯表達誠意。”

  兩個女孩兒打了車很快趕到。倆人今天都沒化妝，或者說化了很淡的心機裸妝鹿遇遲看不出來，反正看起來挺清純挺漂亮的。

  女團選出來的人，個個身材高挑，膚白貌美，胸大腰細。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運動鞋往麵前一站，還真有那麽點兒意思。

  鹿遇遲招呼二人坐下點餐，等餐的時間把衣服拿出來遞給林依依：“昨天晚上對不住了。我平時一直是個很紳士的人，千萬不要被昨天晚上的事嚇著。都是衝別人，不是衝你。來，跟你道個歉。昨天晚上翻篇了好吧？”

  底層一千八百線小明星，被大佬欺負就欺負了，從來沒有主動過來道歉的事情。

  林依依受寵若驚，急忙對鹿遇遲說：“沒關係。可以理解的，你也不是故意的。”

  鹿遇遲又把另一套衣服拿出去給呼蘭一諾：“見者有份。你當中間人跑一趟辛苦了，這是給你的酬勞。”

  呼蘭一諾笑著揮手：“我就不用了，還沒辛苦到需要用名牌做酬勞的程度。你給依依吧，畢竟昨天丟人的是她。就當好事成雙了。”

  鹿遇遲無所謂的把衣服又給了林依依：“你們兩個都有室友是吧，要不要等一下回去再帶點兒東西給她們吃？”

  呼蘭一諾說：“總不能老是蹭你的吃喝，一次就行了。多了顯得我們臉皮太厚，不用了。”

  接二連三被拒絕，鹿遇遲老大不高興：“不要那麽不要想那麽多，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為了挽回形象而已。我也不差那麽點兒錢，能讓形象在你們心裏重新高大起來，是男人都樂意做。穩賺不賠的買賣，跟臉皮厚不厚扯不上關係啊。”

  鹿遇遲在年輕大佬裏算挺直白的，有一說一，不拐彎抹角，不油膩惡心，說實話呼蘭一諾對他印象也不錯。

  既然他這麽說了，呼蘭一諾隻能說：“你這麽想做紳士，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但是說好了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沒有平白無故再占你便宜的事兒。”

  鹿遇遲比了個OK。菜上來了，開始吃飯。

  三個年輕人吃吃喝喝說說聊聊。聊著聊著就聊起了最近網上很火的一個網絡節目，奇葩脫口秀。

  這個節目裏的選手全是素人，海選選出來的，來自各行各業，但奇葩程度和搞笑能力不輸娛樂圈資深玩家。節目一播就火了。每期上去的選手都觀點都特別犀利，特別叫人期待，是個很有質量很新穎的節目。

  林依依愛好健身美妝，打算跟公司解約後就專心回家做個美妝博主，化化妝，帶帶貨，平凡度過此生。

  呼蘭一諾卻對脫口秀非常感興趣。也許是她平時讀書過多，知識點累積過多的緣故，總覺得自己表達欲很強。

  正說著節目選手呢，話鋒一轉，林依依突然問鹿遇遲：“鹿總，我們這麽久沒接到商演，其實私底下都有開小號做點副業。別人都做美妝或短視頻，你知道一諾在做什麽嗎？”

  呼蘭一諾立刻丟了筷子去捂她嘴：“林依依你不許說！”

  鹿遇遲以為她做什麽不光彩的副業，皺眉看向二人：“為什麽不能說？難不成你……”

  “我什麽！你看我像那種人？？”

  “我還沒說心裏在想什麽呢。”

  “一看你就沒想什麽好東西。”

  “這你都能猜的出來，可見你思想也沒多純潔。”

  “……”

  鹿遇遲又看向林依依：“你成功把我的求知欲勾起來了，今天不給個說法誰也不準走。她到底在幹什麽？說。”

  林依依被呼蘭一諾威脅了一下，不敢說了。

  呼蘭一諾看鹿遇遲這麽想知道，幹脆心一橫，自己爆料：“我也沒做什麽，一個無敵死宅，最能做的事無非也就是……寫寫小說。”

  “？？”鹿遇遲眼睛蹬得老大。“你寫小說？一個女團成員轉行寫起了小說，真是新鮮。”

  呼蘭一諾瞪他：“不要那麽膚淺好不好？我們搞女團的好歹也是讀過書的人，寫小說怎麽了？現在門檻那麽低，一轉頭扔出去能砸中十個，憑什麽別人能寫我不能寫？”

  “……有道理。”鹿遇遲忍笑。“寫什麽類型的？成績如何？說來聽聽。說不定有空我會去給你捧捧場。”

  “瓊瑤類型的。你死我活談戀愛類型的。死撲街一枚，要看嗎？”

  “……你就這麽評價自己寫的東西？”

  “本來就是嘛。客觀事實。自己吐槽總比別人吐槽來的要好。”

  鹿遇遲搖頭，吃了口菜，又問她：“筆名叫什麽？抽空我看看。”

  呼蘭一諾，“不說。免得汙了您的眼睛。”

  “你寫什麽了能汙了我的眼睛？”

  “各種狗血瑪麗蘇。”

  “哦？多狗血？抱錯孩子，車禍失憶，還是豪門爭財產？”

  “你能想到的所有狗血素材，應有盡有。”

  鹿遇遲忍不住扶額：“瞧瞧蔣北琛都把你們逼成什麽樣了，一個好好的女孩子跑去寫瑪麗蘇……所以筆名到底叫什麽？”

  林依依笑著插話：“別問了，她不可能說的。包括我們所有人在內，隻知道她寫小說，但沒一個人看過她寫的東西。怕熟人看了尷

  尬，她不可能說的。”

  鹿遇遲說：“我跟她又不熟。”

  呼蘭一諾：“反正就是不說，你別再問了。最近正在自學打算一年以後出去工作。晚上八點公司要開直播活躍團隊賬號，我的直播內容準備的是給大家講專業知識。真想看我秀才藝，八點鎖定我們團隊賬號直播間。”

  鹿遇遲心說，但凡是進娛樂圈想出頭的，哪個不是電影學院或者傳媒大學畢業？所謂的專業不就是唱歌跳舞嗎，千篇一律，沒什麽好看，哪裏有看人寫小說帶感。

  正要再追問兩句，林依依又插話進來：“我們一諾的專業可不是一般的唱歌跳舞。她大學學的理科。航空電氣焊知道嗎？她打算給大家表演電焊。”

  鹿遇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