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作者:鹿呦柒      更新:2021-01-21 01:53      字數:3438
  一句話話音落,江可芙怪異的瞧著麵前男子,幸而祈天燈已飛走,昏暗一片,晏行樂刷一下因口不擇言紅起來的臉,是瞧不清了。

  “不是,我,不是圖謀不軌......確實,危險......”

  磕磕巴巴一句,晏行樂差點兒咬到舌頭,暗歎自己都胡說了些什麽,待要再表明一下自己禁軍的身份,對麵少女突然笑了。

  “不用了,多謝公子。敢一人上街,自然有不怕的底氣。還是多謝公子的火石,我先告辭了。”

  言語確實聽不出惡意,江可芙願意相信這是個好心人,不過她確實沒什麽危險,非要說,她倒覺的是想作惡的,遇上她才危險。

  點點頭,江可芙轉身而去,擺脫窘境晏行樂不由鬆了口氣,今兒是怎麽了,總不過腦子說這些冒失的話。

  歎氣,拍拍額頭,少年也朝著那背影的方向緩緩離去。

  不遠處的陰影裏,剛剛至此的兩個人。

  “王爺,這......”

  “噓。你我今日什麽都未看見。”

  同一時刻,禁宮裏。

  因李沐凝那件事牽扯出來巫蠱之術,年前宮裏來了次徹底的搜宮,今日這個私相授受,明日那位直接禁足,一時間闔宮上下人人自危,除夕夜宴也辦得不甚痛快,似還心有餘悸。

  殿裏的曲子還是翻來覆去那幾樣,腰肢纖細的舞姬在中央跳得輕柔曼妙,該是幾月前教坊司就開始排的,隻是大部分人,都興致缺缺。

  飲下一杯酒,李隱四下環顧,承王夫婦已經先離席了,太子和太子妃似乎盡力想談笑風生叫眾人都開心些,但效果甚微。身後青苑又上前替他斟滿酒,李辭蹙了蹙眉,抬手輕聲叫不必再斟了。

  他這幾日出門不愛帶人跟著,這姑娘追來時已快至宮門了,故雖奇怪,但也來不及聽她解釋許多,隻揮手叫她跟上了。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人,用起來也不慣,這宴上坐了片刻,已太過殷勤的替他斟了好幾回酒,見底了就滿上,倒似個勸酒的。

  桌上的菜些膩了,今日的酒後勁兒也大,有點兒暈乎,停杯撂箸,李辭瞧著上首鍾氏與李隱也帶了點兒倦意,時辰估計差不多了,半晌,果然就叫他們散了。

  “殿下當心。奴婢扶著您吧。”

  “不用。”

  過一小園,石子路不平,李辭也未在意,一個不小心險些栽了,青苑許是以為他醉了趕緊湊過來挽他,柔荑不經意劃過他手背,李辭莫名一激靈。輕輕攔下青苑的手,心下有些怪異。

  “奴婢以為...王爺醉了。”

  “不打緊,你跟著就行。”

  “是。奴婢多慮了,與王妃自請跟來時就擔心這個,適才越矩了。”

  低垂著頭,青苑依舊跟在一側,與李辭相距甚近,似是還不大放心。

  “不是王妃叫你來的?”

  “王妃體恤奴婢們,說無隨侍也不打緊,叫我們回去歇著,奴婢瞧殿下也不帶個人,有些放心不下,就求了王妃跟來的。”

  少女聲音輕柔,語調綿軟,說出“憂心”二字,頗帶了些情真意切。李辭不由瞥了她一眼,想的卻是自己猜對了,江可芙才沒那閑心叫人跟著自己。點點頭,卻還要做樣子,誇一句江可芙寬厚,體恤下人。

  “王妃素來這般體恤我們,往日還在江府時候,待我們就似自家姐妹一般,每次夜裏出去,回來還會給我們帶點心。奴婢本是不愛吃甜食的,後來嚐了一回聽雨眠的桂花糖,就發覺......”

  青苑本興致勃勃的細數江可芙的好,然而話到一半,就止住了,李辭聽得其實不甚仔細,隻是突然停了,便下意識轉頭去瞧跟在身側的人。

  幾句話功夫,二人已行上宮道,月色與燈火一並照著,還算是敞亮,少女咬著唇角,蹙眉抬眼,怯生生的瞧著李辭,眸子裏流露出幾許慌亂。

  “奴婢失言。”

  聲音有些發顫。

  李辭才恍然憶起適才似乎聽見一句“聽雨眠”。

  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一家酒樓,一家青樓,都在慈恩街,皇商薛家的產業。知道江可芙什麽秉性,李辭又不在意,隻是青苑什麽都不知曉,似乎確實為這失言嚇到了,膽怯的瞧著他。

  本也不是喜歡立威讓人都懼怕自己的,再者這是江可芙的陪嫁,李辭正欲叫她寬心,青苑已經再次開口了。

  “奴婢失言,王妃絕非不檢點之人,王爺切莫動氣。”

  “我還沒說話呢,你倒急著辯解。”

  “奴婢不忍看王爺王妃離心。”

  “不是大事,你別慌,王妃為人如何,我自然都清楚,切莫在旁人麵前這般失言就是了。”

  “...奴婢知曉......王妃也這般提醒過奴婢,是奴婢沒了記性,回去便自行領罰。”

  青苑聲調低下來,垂首不再看李辭。隻是“領罰”二字,聽起來倒嚴重了。

  “大過年的,不必了,回去早點兒歇著吧。”

  “可是王妃......”

  “王妃怎麽了?”

  “奴婢怕王妃知曉了再給罰...”

  少女聲音又如適才般帶了怯意,李辭瞥她一眼,想著江可芙往日是胡鬧但終歸和凶悍不沾邊,且青苑又才說了她體恤下人,此番卻這般膽怯模樣,也不知怕個什麽。

  “王妃寬仁,你怕什麽?”

  “奴婢......王妃近來,許是有心事,奴婢大不敬,說句有些喜怒無常,恒夭姐姐又與奴婢脾性不對,看不慣的告一狀,趕上這時候王妃便似乎些不喜奴婢了,原先許多差事,已不經奴婢之手,奴婢怕今日...”

  本以為多大的事,青苑吞吞吐吐,聽起來倒更像恒夭瞧她不順。幼時見過鍾氏宮裏幾個大宮女為了誰在主子麵前更得眼來回排擠,李辭心道這和江可芙也沒關係,她那性子要不喜歡哪個,八成就上手了。

  隻青苑年歲也不大,許她心裏這就天塌了一般,安撫她一句,李辭道左右隻他們兩個聽了這話,他不與江可芙提就是了,身側少女才顯得寬了心,一路未再言語。

  不多時出了宮門,二人走上慈恩街。

  江可芙這頭,放了燈祁了願,不知不覺又逛回鍾秀路。向來冷清的道上已徹底沒了人,行至上次揍了楚先的那條小巷的巷口,江可芙決定轉過去從承恩街回昱王府。

  那對母女自那晚已快速搬離此處,江可芙的小章究竟流落何處,終究無處知曉。向裏瞧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巷子,江可芙歎口氣,但願她們之後順遂。

  外城禁軍不曾歇息,除夕夜也在夜巡,小心避開看著比平日少了些的一隊人,江可芙閃進永安街某戶人家高牆的陰影下。她是沒做什麽,可因風寒未出席宮宴的昱王妃半夜出現在大街上,被瞧見了也是說不清。

  輕輕撫平額前風吹起的碎發,江可芙三步兩步到了王府外牆。尋了之前幾次翻進去的地方,從此處進去牆裏正好是空地。四下一瞥,左右無人,麻利翻身而上,輕輕落在地麵,還不及笑今日比往常身手似還快些,有點兒長進,身後突然幽幽的傳來一聲:“江可芙。”

  少女身形驀的一僵。

  那聲音究竟何人也不及細想,隻是此情此景,仿若夢回數月前借夜色打掩護出府聽書的日子,江司安摸清了她的路數後,十日得有七日是在府裏哪處牆根兒底下蹲自個。適才那幽幽一聲名字,雖與江司安的咆哮無半點兒相似之處,但這時辰,這景象,實是太趕巧了,音落那一瞬,江可芙差點兒帶著討好的笑回身喊“爹”。

  “你怕不是想嚇死我。”

  拍拍胸口回身,瞧見李辭從牆根兒陰影下出來,江可芙後知後覺這時辰也不大可能是旁人了,看他帶著戲謔的笑,不由白了一眼。

  “得,好心當驢肝肺,我這不是知道你出去了在這兒等著,臨街也能聽清,若跟上次一樣,還能出去幫忙,你看我大氅都備好了。”

  倒也不惱,李辭像是與江可芙玩笑,手裏的大氅往這邊一拋。

  沒防備李辭扔東西,江可芙才伸了手,視線一暗,直接被衣物蓋著了臉,取下來披在肩上,隔著衣料感覺到上麵溫度,許是適才被李辭在懷裏抱的。

  “行,我會錯意了,多謝殿下......”吸吸鼻子,揣起兩隻手,江可芙爽快的道聲謝,“不過下次可以換個地方,這牆根兒底下吧,像在江府那會兒我爹蹲我似的,嚇人不說...我覺的,你有點兒占我便宜。”

  “害,別別別,我要是江尚書,這會兒已經氣過去了。”

  “你挖苦就挖苦,扯我爹幹嘛?”

  “怎麽的?你少氣他了?”

  “我就知道你這人說不了兩句好話。”

  踹緊了手,兩人往臥房走。也不是針鋒相對,隻是不知不覺就又拌起嘴,小打小鬧,就是這般的相處常態了。

  “欸,李辭,你餓不餓?”

  “怎麽了?”

  “我晚膳沒吃飽。你要是餓,正好廚房剁了餡兒,我擀皮兒你包。去不去?”

  “我不餓,你自己.......”

  “你別說話,我聽見你肚子叫了。”

  “那是你...”

  “又一聲!還抵賴。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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