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芷凝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裹脅著，她的身體被眼前的黑影緊緊地箍住，她又驚又怕，竟望了掙紮。等她從驚懼中反應過來，想張嘴呼救時，黑影一把扯掉了臉上的麵具，托著她的後腦，用嘴唇堵住了她的驚呼聲。

  慕容芷凝慌亂而徒勞地掙紮著，她被黑影牢牢地扣著腰肢，無法動彈。黑影瘋狂地席卷著慕容芷凝的朱唇，他的氣息狂野而熾烈，仿佛地獄裏滾燙的岩漿，讓慕容芷凝幾近窒息。

  慕容芷凝從震驚中醒過來，鼻際傳來陣陣熟悉的龍涎香的幽香，她如夢初醒，使勁捶著黑影的前胸：“炎躍軒，你這個無恥小人，本宮差點……差點被你嚇死！你要不要臉啊？裝神弄鬼的？”

  炎躍軒發出放肆的笑聲，他一把將慕容芷凝攏到懷裏，輕拍著她的後背：“好你個慕容芷凝，你膽子著實不小，你私闖禁宮，該當何罪啊？好了好了，朕給你壓壓驚，不怕！”

  慕容芷凝貼在炎躍軒胸前，她的身體包裹在炎躍軒溫暖的氣息裏，盡管她剛剛遭受了驚嚇、盡管四周一片漆黑，她的心，卻異常的安穩。

  炎躍軒輕撫著慕容芷凝腦後的秀發：“凝兒，你膽子怎麽就這麽大？就算你不懼鬼神，萬一這荒廢的宅院裏，有蛇蟲鼠蟻出沒，或者野獸什麽的，你難道就不害怕嗎？你想找什麽東西，為什麽不跟朕開口呢？”

  慕容芷凝推開炎躍軒，她的神情又恢複了清冷：“本宮什麽也不找，純粹就是想來懷懷舊。”她淡定地用火折子點燃了被炎躍軒吹滅的蠟燭，在寢殿四周的牆上四處巡視。

  炎躍軒跟在慕容芷凝身後：“凝兒，朕知道你想找什麽。你姑母臨死前，給你留下了一個謎團，線索就藏在一張叫《踏青圖》的畫裏，可整個鹿鳴宮裏，根本沒有這樣一幅畫，對不對？”

  慕容芷凝冷漠道：“這和你又有什麽關係？我姑母是你的殺母仇人，我們兩家，有血海深仇，不是嗎？”

  黑暗中，炎躍軒的聲音格外溫柔：“凝兒，朕根本就沒有懷疑過你姑母，咱倆一起尋找線索，好不好？”

  慕容芷凝沮喪地看著牆上的一幅《麻姑獻壽圖》，輕歎了一聲：“本宮不想和你再扯上關係，姑母和華炎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她究竟有沒有罪，根本不重要了！”

  炎躍軒接過慕容芷凝手上的蠟燭，拉著她往外走：“這可不行！朕是個認死理的人，什麽事都要弄得明明白白的。朕有線索可以提供給你，但朕有個小小的要求。”

  慕容芷凝甩開炎躍軒的手：“炎躍軒，你若認死理，不是應該和本宮老死不相往來嗎？本宮記得，你一直都堅信是姑母殺了你母後的。”

  炎躍軒薄責道：“凝兒，你幼不幼稚啊？朕把你三書六聘的娶回來，你卻跟朕說老死不相往來？凝兒，朕想和你把一切脈絡都理清楚，咱倆要調整思路，線索或許在偏殿裏的另一幅畫上。”

  慕容芷凝吃了一驚，她不得不佩服炎躍軒的心思：“本宮今天在祁祥宮見了以前畫的一幅畫，也頗受些啟發。”

  炎躍軒假裝生氣道：“你還敢私自去祁祥宮？你……簡直太不把朕放在眼裏了！”

  慕容芷凝挑釁道：“是誰跟本宮說，華炎的後宮就是本宮的家？你這也不讓本宮去，那也不讓本宮去，那你把本宮娶回來做什麽？”

  炎躍軒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臉：“你這麽質問朕，倒讓朕不知道如何回答你了！朕把你娶回來，當然是想好好疼你。你終於親口承認嫁給朕了，那你就依以前的口氣，叫朕一聲相公嘛！”

  慕容芷凝這才恍然大悟，知道上了炎躍軒的當，她嫌棄地推了炎躍軒一把：“你還沒告訴本宮，你為何會鬼鬼祟祟地出現在這裏的？啊……本宮知道了，是小碧向你告的密。本宮還說呢，她為何突然不害怕了？”

  炎躍軒一隻手舉著蠟燭，一隻手把慕容芷凝攬到身前：“別轉移話題，快叫相公，這稱呼，朕等了好久。以前沒嫁給朕時，每次讓你叫相公，你都羞答答的，從沒認真叫過朕，今天，朕再不讓你蒙混過關了。”

  慕容芷凝絲毫不領情，她冷淡地推開炎躍軒，自顧走在前麵。

  炎躍軒追上慕容芷凝，妥脅道：“算了算了，心不甘、情不願的，就算叫了，朕聽了也別扭。你剛才說受了啟發，朕得知你來鹿鳴宮，也是突然靈光一閃，看來，咱們夫妻倆，還真是心有靈犀呢！”

  搖曳的燭光裏，慕容芷凝的神情格外的落寞：“炎躍軒，你一直強調我倆的夫妻關係，你不覺得很諷刺嗎？婚姻是如此的神聖，經不起任何的褻瀆！再則，本宮和你不是一路人，本宮就算身不由己，也是暫時的委曲求全，本宮早晚會想辦法脫身的。”

  炎躍軒顯得毫無底氣：“凝兒，朕詔告天下，大張旗鼓地把你娶回來，這還不足以證明朕的誠意嗎？朕給你造成的傷害，容朕慢慢地彌補，好不好？”

  慕容芷凝沒有回複炎躍軒，她徑直走到辰秀殿門口，拔下發簪，撥弄著門上的銅鎖。

  炎躍軒拉了拉慕容芷凝：“不是所有的門鎖那麽容易開的，讓朕來試試。”

  炎躍軒摘下腰間的匕首，三下兩下就捅開了銅鎖：“看到沒有？朕就算做不成皇帝，去做個梁上君子，依然能養活你。凝兒，你能高興點嗎？別總是板著張臉，你自己

  都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燦爛？”

  辰秀殿是兩間相連的廂房，外間是佛堂，裏間是韓絮的書房。

  炎躍軒點亮了供桌上的蠟燭，屋裏頓時亮堂起來。

  慕容芷凝環顧四周，見供桌前方掛著一幅《觀音送福圖》，三麵牆上，掛了大大小小六幅畫，都是佛家題材的畫作。

  炎躍軒進了裏間的書房，點燃了燭架上的蠟燭，慕容芷凝後腳跟進了書房裏，隻見書房裏的三麵牆上，分散著也掛了五幅畫作。

  慕容芷凝輕蹙蛾眉，圍著書房轉了一圈，牆上的畫都是韓絮閑睱時親手臨摹的畫作，上麵蓋著韓絮的印章，還有炎涵親書的題跋。

  慕容芷凝站在一幅《伯牙撫琴圖》前，看得入了神。

  炎躍軒走到慕容芷凝身後，輕輕攬著她：“太上皇和韓太妃，看來也曾經有過美好的相守時光！”

  慕容芷凝扭頭瞪視著炎躍軒，眼裏有抑製不住的憤怒：“是嗎？何以見得？你炎家的男人，有的隻是冷酷的占有欲！美好的時光，不是應該兩情相悅嗎？姑母孤獨地死在鹿鳴宮，而本宮，將毫無懸念地步她的後塵！”

  炎躍軒無辜地挑了挑劍眉：“凝兒，你怎麽能這麽說？你給朕一年時間，朕若贏不回你的心，就放你自由，好不好？”

  炎躍軒拉著慕容芷凝，兩人在一幅《唐人蹴鞠圖》前停住了腳步，圖中是兩個唐裝仕女騎在馬上，用球棍搶奪一個藤編的圓球。

  炎躍軒側目看著慕容芷凝：“韓太妃想留給你線索，又怕被別人聽到，先下了手，於是給你留了個謎團。古人喜歡在四月踏青的時節玩蹴鞠，你看圖上，馬蹄也正好踏在了綠茵上。”

  慕容芷凝隻覺心裏一陣慌亂，她其實早就在《虢國夫人遊春圖》上受到了啟發，參透了踏青圖的秘密，隻不過，她不想當著炎躍軒的麵，拿到韓絮留下的線索，她對炎躍軒，已喪失了最基本的信任。

  炎躍軒揭下了牆上的畫，在牆壁上四處找尋，他用匕首插進畫後的一條牆縫裏，撬開了一扇暗格。

  慕容芷凝驚呼了一聲，舉著蠟燭照向黑洞洞的暗格裏，可裏麵早已空無一物。

  炎躍軒頓足歎道：“凝兒，我倆來晚了！”而慕容芷凝卻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

  炎躍軒委屈道：“凝兒，你懷疑朕取走了暗格裏的東西？朕……唉呀，朕如果得手，又怎麽會把你引到這裏來？”

  炎躍軒帶著慕容芷凝從正門出了鹿鳴宮，慕容芷凝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她原本以為所有的答案都即將呈現在眼前，可她卻仿佛掉入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洞裏。

  炎躍軒溫柔的拉著慕容芷凝

  的手：“凝兒，朕陪你慢慢走回歸凰宮！你看，今晚的月色分外的明亮，讓朕想起了第一次親你的那個月夜。”

  慕容芷凝正心緒不寧，她冷冰冰地回應道：“本宮什麽都不記得了！本宮不配擁有美好，本宮所有的記憶裏，全是殘酷的血淚史！”

  炎躍軒緊了緊手心，慕容芷凝的指尖透著冰冷的寒意。

  炎躍軒安撫道：“凝兒，朕知道你正為線索的事煩心，你放心，朕一定會把線索給你找出來的。你是不是感到眼前一片漆黑？這就對了，黎明前，總是會有片刻的黑暗。”

  小碧走在兩人前麵，敲開了歸凰宮的大門，當值的小太監見炎躍軒公然擁著一個小宮女進了歸凰宮，驚得嘴都合不攏。

  炎躍軒牽著慕容芷凝的手往寢殿走：“凝兒，你剛才看到小太監的表情了嗎？他把你當成小宮女了。哈哈哈……真有意思！”

  慕容芷凝嘲諷道：“他倒是對你十分了解！你雖然身為帝王，眼光卻不怎麽樣，你當初納了軍奴做小妾，如今寵幸一個小宮女，聽起來倒也沒那麽驚人！本宮對那個羅娘娘，倒是有幾分擔憂。她費盡心思地想博上位，莫非也和本宮一樣有眼無珠、所托非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