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手機給我！”

  男人吼道。

  “你把孩子給我要回來！要不然我就把你手機摔了！”

  阿潔近乎瘋狂地將手機舉過頭頂。

  男人緊張地盯著阿潔手裏的手機，雙拳緊握青筋暴突。他的臉漲得發紅，手臂上的青筋都在跳動。

  阿潔瞪著男人，隻要他有一個動作自己就會將手裏的手機扔出去。

  “呼——”

  僵持了幾分鍾，男人深呼吸一口緩緩地冷靜下來，他抽動著自己的臉部肌肉，勾了幾次唇角終於成功地在嘴角勾起了一抹完美的微笑。

  他笑著後退了幾步看著阿潔的眼睛笑道：“阿潔，孩子的事情咱慢慢說，你先把手機給我。你不給我手機我怎麽聯係老張啊。你總不能為難我不是？”

  阿潔動搖了。

  但很快她的眸子又淩厲起來。

  這個男人已經騙了她幾次了。

  “我不信！你上一次明明答應我要好好養孩子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算盤！”

  阿潔越說越激動，手裏的手機幾次險些墜地身亡。男人的眸子又緊張起來。隻是他的青筋還沒有跳出來。

  “阿潔，我錯了。我錯了行嗎？”

  男人將頭低了下去，做出了一副懊悔的模樣。

  “其實，我剛才就後悔了。隻是我還沒來得及，你也知道的。我拿著手機不就是為了這事嗎？你看你，我還沒談完。”

  男人聲音開始哽咽起來，聽上去似乎是在哭。阿潔抿了抿唇，琢磨起男人話裏的可信度來。

  “阿潔，你也知道。這孩子也是我的啊。我這當爸爸的，怎麽會不擔心他呢？阿潔，你就信我一次。把手機給我吧。你不給我，我怕他們就把咱兒子賣了啊！”

  男人又抽了兩下鼻子，抬起了那雙通紅的眸子看向阿潔。阿潔這下可是懵了，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男人瞧出了阿潔的不對，一下子站了起來抓過了自己的手機。接著他反手將阿潔的胳膊抓了起來，阿潔立刻反應過來猛烈掙紮起來。一邊掙紮一邊破口大罵。

  男人全當沒聽見，抽出了一側箱子裏的啤酒瓶，衝著阿潔的後腦勺一下子砸了下去。阿潔當場就暈了過去。

  男人鬆了一口氣，又試了試阿潔的呼吸，確定她隻是暈過去之後就打通了電話。

  “王哥，哎，是我。你上次聯係到的買家聯係到了嗎？好的，一會兒我就去找你。這娘們不識好歹，她要是安穩些我還能養她幾天。既然這樣就算了。”

  “早就和你說過了。早點解決。”

  “行，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了。”

  掛了電話，男人找來了繩子將阿潔綁了個結實，接著就抬著她上了車。一路開車往北，到了一處小院子。

  院子裏還有不少女人孩子，看管的是個壯漢。那就是男人叫王哥的人。

  幾個人將這幾個女人孩子送上了車，就各自散了。那個王哥上了車，一腳油門車就飛了出去。

  一路顛簸，阿潔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是醒來時，天已經暗了。

  “行了，回去抱媳婦吧。”

  王哥一把將阿潔拎了下去，扔給了一個跛腳的男人。那男人瞧著十分瘦弱，走幾步路都要咳上一陣，有時候咳得嚴重了，都讓人擔心他會把肺咳出來。

  “阿昌，你慢著些。這以後就是你媳婦，跑不了的。”

  一個老婦人拄著拐一臉笑意地看著阿潔。她給阿潔鬆了腳上的繩子，拉著她的手進了屋。

  “以後，這就是你家。阿昌就是你漢子。你要是敢跑，腿就給你打折了。”

  老婦人瞪了阿潔一眼就將她的腳腕上套了一隻鐵環，那鐵環外麵生了一層鏽，可見好久不用了。

  那老婦人瞧她盯著鐵環沒說話便笑道：“你也別難受。這鐵環可是我用過的。結實著呢。”

  “我想喝水。”

  阿潔的心一下子就死了。

  她的腦子卻還活著，她在思索自己怎麽才能活下去，在這個地方，活下去。

  她不想死。

  可是大山裏的生活，並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容易。她腳上的鐐銬遲遲都沒有被取下來，直到經曆過幾次折磨之後，直到阿潔懷孕了。

  “你們不用看著我，我不會跑的。這裏又沒有車，周邊的人你們都是認識的。”

  阿潔看了看圍著她打轉的母子倆，嘴角邊是嘲諷的微笑。

  母子倆並沒有輕易相信她，依舊是半監視狀態，直到她八個月的時候，監視才鬆了許多。她經常一個人坐在門口望著山頭的天空思考著自己的一生。

  青春之花還未開始綻放便已然被摧殘的連花瓣都染了淤泥，她的生活難道就隻能這樣下去嗎？阿潔是不甘心的。她喜歡之前富裕的生活，如今要什麽沒有什麽的日子她不喜歡。

  九個月她生了一對雙胞胎。兩個孩子都長得白白胖胖的，這讓老婦為難了起來。家裏根本沒有這麽多錢養兩個孩子。

  老婦愁苦了幾日，忽的打起來阿潔的主意。

  阿潔一看那眼神就明白了。

  那個眼神她看過太多了。

  “阿昌，你看”老婦拉著阿昌的手說起了阿潔的事情。隻是阿昌的臉上多了幾分不願。

  畢竟他長這麽大也是第一次有女人跟他。而且這個女人長得還不錯。

  阿潔在一邊的小板凳上冷眼看著。此時，她說什麽都不合適。

  等到兩個人談完了，阿潔故作不知地看向進屋來的阿昌。

  “阿昌，你媽跟你說什麽了？”

  阿潔拉著阿昌的袖子，這讓阿昌心裏很是滿足。阿昌坐在了床邊，拉著阿潔的手笑道：“我媽說要把你賣了換錢養孩子。”

  “那你怎麽說的？”

  阿潔拉了拉自己的衣領子，露出了裏麵白嫩的皮膚。阿昌看的直流口水，他咽了咽口水，憨憨地笑著道：“我說留著阿潔。”

  “阿昌，你看，咱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這養著也很費錢。不如把一個賣了。這樣咱們就有錢養另一個了不是？”

  阿潔開始攛掇著阿昌賣孩子。

  在她看來，如果這個家裏沒有錢，那自己遲早會被再一次賣掉的。於是孩子就成了她的目標。

  “阿潔你真聰明。”

  阿昌兩眼直盯阿潔的胸，根本沒有聽清楚阿潔的話，隻是胡亂答應著將阿潔身上的衣服撤掉。

  阿潔也不再去想別的，隻是幫著他脫了衣服。又是一晚旖旎。

  第二日阿昌就真的打起了賣兒子的主意。同住一個村子裏的人大都是單身，很多像阿昌這樣的都找不到女人，也有一些花了好大的價錢買了個女人，懷不上孩子的。

  需要孩子的人家也不在少數。阿昌便在村子裏打探起消息。

  “阿昌，你真的。”

  老婦心裏還是想把阿潔送出去的。隻是阿昌執意要留下阿潔。

  雖然她知道這事是阿潔攛掇的，但是她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有這事。

  孩子還是被賣出去了，也賺了不少的錢，阿潔看著阿昌那給她的錢心裏的空虛終於被填充滿了。

  不過，這錢總是會花完的，再加上給孩子買吃的喝的，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生活再一次陷入了窘迫之中。

  阿潔開始打起了另一個兒子的主意。

  阿昌每晚與她親熱時她都會攛掇一番隻是阿昌還是對這個兒子有些感情的，一直都糊弄著阿潔。

  很快，阿潔又懷孕了。

  阿昌眉眼間都是笑意。

  老婦看著兩個人關係也還算親密也就不再管這些事了。

  阿潔盤算著生產的日子，又催著阿昌去打探缺孩子的人家。

  阿昌這次倒是爽快地點了頭，很快便尋到了合適的人家。萬事俱備隻欠孩子了。

  兩個人對肚子裏的孩子充滿了期待。

  也對未來的富裕日子充滿了期待。

  八個月，九個月，阿潔順利生產。

  阿昌當場就把孩子抱給了那等在房門外的人家。

  孩子被送走了，錢也到手了。

  阿昌和阿潔數著錢心裏盤算起了未來。

  一連做了三年，阿潔與阿昌打算換個地方了。老婦看著兩個人去意已決，也東拚西湊了些錢給兩個人捎上。

  最巧的事情就是阿昌和阿潔碰到了之前的王哥。

  熟人見麵也是緣分一場，阿潔與王哥倒是聊的不錯。最後聊到生意的事情。王哥見阿潔有經驗便打算帶著她一起。

  阿潔從此便跟著王哥做起了這種勾當。

  做了一輩子，老了的阿潔才發現自己身邊竟然沒有一個孩子。

  阿昌早早地便離世了，就連身邊唯一的孩子也因為與她吵架被車撞死了。如今年過花甲的阿潔拄著拐走在路上都是幻覺。

  她看到了一張張孩子的臉，但是那些臉上全然沒有孩子的童真，有的隻是滿臉的鮮血和眼淚，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阿潔買了一張去小山村的車票，她想知道那些被她賣掉的孩子去哪兒了。

  她蹣跚著走在路邊，一個小年輕扶住了她。

  “奶奶你慢些走。”

  那年輕人笑了整個人洋溢著田野般的氣息，質樸無華又老實憨厚。

  阿潔跟著他進了山，山裏已經不似當年了，挖了兩條大馬路又寬又長，坐著車便能出去。小山村裏的土房子都成了紅瓦屋。

  “你們這可有個姓李的，叫李娃，約摸是四十歲。”

  “你要找的是我爸啊。”

  年輕人笑著回應道。

  “你爸？”

  阿潔整個人愣了，手裏的拐杖都被扔在了一邊。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隻覺得越看越眼熟，越看越好看。

  “奶奶，你認識我爸嗎？”

  年輕人好奇地問著。

  可阿潔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甚至該怎麽去見這個被自己賣掉的兒子。

  最後，到了門口，她看著裏麵坐著的一男一女恩恩愛愛的模樣，眼角留下了淚水。

  “我這一生做了太多的錯事，我都認了。我也懺悔。可是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難過了。”

  阿潔捂著臉哭了起來。

  她流下的不是眼淚而是血淚。

  每一滴都砸在她眼前的浴缸裏。

  “你知道嗎？我每天早上會生下孩子，而到了晚上，我又不得不吃了他們。我有丈夫，但是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懷孕了。我甚至隻能告訴他，我不能懷孕。”

  阿潔掙紮地看向景行，一陣陣血腥氣又在空中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