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滿是惋惜地問道：“你確定不把丹詩大賽的真相公開嗎？這一次的比賽和往年不同，百豪齊聚，你所展現的實力能壓過往屆所有的詩魁。就連眾文豪都甘拜下風。”

  許凡搖了搖頭說道：“算了，梅玉書在冥幽之中對我有頗多照顧，即使在臨死之前也想要保我一命。我不願讓他死後身背惡名。詩魁什麽的，明年再爭一個就是。”

  程野感慨道：“你倒是挺講義氣。”

  許凡不願讓梅玉書身敗名裂，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有一道微胖的身影，背著一個竹筐，踏上了前往霓裳國的道路。

  他的懷中揣著一封梅玉書生前所寫的書信，他要遵從梅玉書的遺願，為許凡正名。

  ……

  到了京城是要麵聖的，程野開始像鄭華那樣給許凡講述朝中禮儀。同時給他分析朝堂之中的勢力派別。

  “你知道橘枝年彭太後撤簾還政的事吧？”

  許凡微微點頭，大周國的政壇局勢說複雜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

  總共隻有兩個派別，一個為遺老派，一個為東宮派。

  遺老派效忠大周皇帝程炫。

  東宮派則是效忠國母彭太後。

  為何母親、兒子要各掌一派呢？

  程炫並非是彭太後的親生兒子。

  先皇在世時對彭太後寵愛有加，可惜彭太後一直未能誕下龍子。故而，先皇最終將皇位傳給了淩貴妃所生的程炫。

  先皇駕崩的時候程炫才九歲，無法治國。政權便被掌管東宮的彭太後把持。

  她撫養程炫，垂簾聽政，這一聽就是二十年。

  直到三年前，祭壇染血，先皇托夢，才嚇得彭太後撤簾還政，正把政權交給了程炫。

  二十年時間，東宮在朝中積蓄的實力早已盤根錯節，各種軍政要員、文壇重臣都隸屬東宮勢力，為彭太後馬首是瞻。

  聖上雖然奪回了政權，但羽翼未滿，尚需仰東宮鼻息。

  這一次能拿下梅家，算是展現了聖上的壯誌雄心和決策能力。

  單這一件事便能壓過彭太後掌權二十年。

  故而，聖上龍顏大悅。多次表示要將許凡培養為自己的心腹，將來要把夜衛軍交給他帶領。

  程王爺是行伍出身，不像鄭龍圖說話拐彎抹角。

  他毫無保留，把聖上的心理剖析的明明白白。

  許凡終於理解，鄭華為何希望他鋒芒畢露了。

  聖上手下缺一條橫行霸道，見人就咬，敢從東宮咬下一塊肉的忠犬。

  這隻忠犬得有獨立於大周以外的強大靠山。不怕惹事，甚至喜歡主動惹事。

  同時，它也要足智多謀，能夠遊刃有餘的在各勢力的擠壓之中存活。

  許凡本來隻滿足“足智多謀”這一點。

  可臥龍先生的橫空出世，讓他突然具備了全部素養。

  臥龍先生的徒弟，這個名號，足夠在大周的這灘渾水中殺個三進三出。

  許凡很無語，這跟他猥瑣發育，低調隱忍的理念相背離。

  他問道：“大周的七位不律都隸屬於哪個陣營的？”

  程野如實答道：“有六個半屬於東宮，半個屬於聖上。”

  “六個半？”，許凡詫異道，“這是什麽意思？”

  程野道：“原本大周的七位不律全部都效忠於彭太後。去年的時候聖上幫丹青生找到了心儀的徒弟，故而丹青生開始偏向於投靠聖上，但還沒有完全和彭太後決裂。所以說是六個半。”

  許凡一聽就懵了，坑爹呢？這是把他架到火山口讓他往裏跳。

  一旦站到聖上這一邊，就要和至少六位不律對著幹。這不是找死嗎？

  程野安慰道：“你放心，諸葛青和蘇牧也有心要加入聖上的陣營了。聖上畢竟是正統，遲早要把彭太後熬死。早點投靠便能得到最大利益。”

  “另外臥龍先生的存在，讓他們更大膽了一些。諸葛青、蘇牧、丹青生，再加上臥龍先生，我們的實力一點兒也不比東宮差。”

  許凡無語道：“意思是，你們已經默認我是聖上這一邊的了？”

  程野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這是自然。俏兒可是我瀨州的小郡主。上次跟我麵聖，聖上還賞了一對鳳釵給她。你這個做哥哥的可不能當叛徒。”

  “另外，你娘在河都府開了一家蒸魚坊。聖上專門題了個牌匾給她。過兩天，店就開張了。”

  臥槽……

  許凡目瞪口呆，這些老油子，簡直是無孔不入了。他臥底尚未歸來，家眷就全被收買了。

  這讓他哭笑不得。

  如果如程野所說，丹青生、蘇牧、諸葛青能夠站到聖上這一邊，那他加入聖上陣營和東宮鬥一鬥也未嚐不可。

  丹青生和蘇牧被梅擎天流放之後。各自飛離了三千裏之外。他們脫困之後，飛了一天才回到陽霧山。倒是沒什麽大礙。

  得知梅擎天被臥龍先生擊殺之後，皆是欽佩不已，兩人都找了許凡談話，問了好多臥龍先生的事。皆有示好之意。

  許凡很好奇地問到：“不律強者皆神通廣大，為何還要拉幫結派，臣服於國家？”

  程野道：“一個人再強也隻是一個人，所占據的資源極為有限，所能掌握的信息極為稀少。”

  “不律強者，憑一人之力可以屠城，實力非凡。”

  “但也有恩怨糾葛，也有七情六欲，更有數不勝數他們解決不了，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找徒弟這件事就很麻煩。”

  “丹青生是四品墨魂骨，能將水墨附魂，作畫成兵。”

  “這種異骨極為稀有，想找到一個和他同樣為四品墨魂骨且具備‘兵氣’的人，簡直難如登天。若非加入了大周國，他一輩子都找不到徒弟。”

  “很多不律強者麵臨同樣的困境。領悟各種神通，開創各種妙法。然而卻找不到傳承之人。壽限一到便化作黃土。一身通天造化便如火中餘灰，隨風而逝。好不可惜。”

  “能加入一方勢力效命，找徒弟這件事兒就會輕鬆許多。大周十億黎民，有此根基，能誕生各種異骨。信息整合能力也是無可比擬的。”

  “所以，歸根結底人口才是最重要的。有了人口就有了更多的資源、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機會、更多的可能性。”

  “不律強者依附強國能得到各種好處。同樣，強國有不律加入也會更加安穩。”

  “雙方互利互惠，各取所需。時間久了不律強者的子孫都在國中效勞，兩者又融為一體，不分你我。”

  ……

  程野毫無保留，把這個問題講得十分透徹，最後補充道：“所以，別想辭官歸鄉，圖清靜。加入體製之內，你能得到各種想象不到的好處。”

  “比如，臥龍先生想要的那株天龍花，我們就找到了。這是搜遍了整個東耀神州，經曆了各種複雜的較量，才到手的。過幾天就能送到你的手上。”

  許凡興奮地瞪大了眼睛，天龍花總算是有著落了，他終於能晉升至一變境界了。

  程野的話很深刻，讓許凡的心態發生了變化。

  不律強者尚需抱團取暖。

  他偏安一隅，未必是好事。

  他開始認真考慮加入聖上陣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