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凡道：“你先在這裏修煉《陰血術》，書中有掩蓋陰氣的手法。你現在的陰氣太重了。必須得收斂一些。”

  許凡出了地窖，叫梅思暖去燒兩鍋開水，要給牛二衝洗身子。又叫來鄭氏說話：“我已經有辦法救你了。不過你以後都得換一副麵孔了。”

  許凡把自己的計劃仔仔細細給鄭氏講了一遍。

  鄭氏很驚訝：“換皮大法？那是什麽？”

  許凡道：“就是叫你變成牛二的模樣，而牛二變成你的模樣。”

  鄭氏不敢相信：“這……這怎麽可能呢？”

  許凡不多做解釋，沉聲道“一旦換成了牛二的麵孔，以後你在冥幽之中，就得以牛二自居。為了確保能瞞過梅家，這件事隻有你、我和思暖三人知道。思寒年紀太小，恐會露出破綻，暫時還不能告訴他。”

  鄭氏想了想，說道：“隻要能活下來，怎麽都行。換一副麵孔，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牛二若換成了我的麵孔，莫不是要替我去死？”

  許凡用審視的目光，看向她，問道：“如何？你若是於心不忍。也可以自己赴死。”

  鄭氏連忙搖頭：“不不，我以後定會給牛二立個牌位，每日祈福禱告，助他早日輪回，下輩子做個富貴之人。”

  許凡心中冷笑，鄭氏這廝，為求自保，可以放下一切禮義廉恥、公序道德。人品跟牛二相比，有雲泥之別。

  若非牛二自己也有求死之意，許凡絕不會犧牲他的性命，來救鄭氏。

  梅思暖燒好了水，許凡把水送給牛二，叫他衝洗身體，洗幹淨之後，他帶著牛二出了地窖，前往廂房，給牛二換了一身鄭氏的衣裙。

  牛二的身材消瘦，和鄭氏相仿，隻是骨架稍大。鄭氏的衣裙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有些拘謹。

  許凡叫梅思暖給牛二梳理頭發，紮了與鄭氏一模一樣的發髻，戴了幾件便宜首飾。

  這裝束一換，牛二的女人味更足了，他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有了陰柔之意，隻是他的那張臉，難掩粗獷之色，從正麵看稍顯怪異。

  許凡又叫鄭氏散了一頭秀發，胡亂抓撓成雞窩模樣，然後換上牛二的粗布短衣。

  兩人的裝束對換之後，從背影看，區別不大。

  許凡解釋道：“等到天黑，我會使用換皮大法，將你們二人的相貌交換。現在，你們教一教牛二，女人的說話方式。可不要在說話上露出了馬腳。”

  窗外的雨下的越來越急，大家的心情也越來越忐忑。

  練習了大半天，牛二的女人姿態，已經毫無破綻。他也漸漸能收攏血液中的陰煞之氣，將外泄的陰氣，控製在與鄭氏差不多的水準。

  一直到子時三刻，許凡叫來三人，交代道：“現在可以‘換皮’了。思暖你在堂屋看著，不要出來。如果發生了意外，引得梅家人來視察，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的頭上。‘換皮大法’這種事，絕對不能說出去。”

  他帶著牛二和鄭氏到了院子裏，扯了兩根黑紗，將他們的眼睛蒙住。

  然後抽了根竹杖，在地上繪製煉成陣。

  許凡的“換皮大法”，實際上就是雷雨煉金術。

  他在初次使用雷雨煉金術時，曾煉製了幾十件瓷器，不停地改變其結構、形狀、材料配比，用來推理煉金術的原理。

  在雨悟者的加持下，他悟透了利用煉成陣，改變一件物品外形的方法。

  所以，使用煉成陣，給二人換臉，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

  不過，雷雨煉金術有一個禁忌。

  藥劑書中寫得很清楚：“禁止進行人體煉成，否則，將會引來災難。”

  許凡對“人體煉成”的理解是，搜集構成人體的基礎元素，碳、水、磷等等，將這些材料按照一定的配比組合，煉製出肉身來。

  或是將各種殘肢、內髒，拚湊組合，甚至將靈魂融入其中，使人重生。

  更誇張一點。

  把人的靈魂植入動物的軀體之中，創造出合成獸……

  這些煉成方法，違背人倫，有傷天和，實乃禁忌之道。引來災難不足為奇。

  隻是這災難到底是什麽，藥劑書中並未記載，也無從推斷。

  許凡對“換皮”這事兒，抱有僥幸心理。

  他認為給牛二和鄭氏換皮，隻是調整他們的臉部細節，相當於給二人做了整容手術。

  牛二的肉不會變到鄭氏的臉上。鄭氏的肉也不會變到牛二的臉上。並未發生質的變化，算不上“人體煉成”，所以應該不會引來災難。

  他畫了一個巨大的煉成陣，煉成陣中，有兩個陣眼。他讓鄭氏和牛二分別躺入兩個陣眼之中。

  此時雨勢湍急，雷聲隱動。

  許凡勾勒陣法，落下最後一筆。

  頓時，烏雲之間，道道電芒閃爍，匯攏聚集。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

  半炷香過去了。

  閃電遲遲沒有落下。

  許凡抬頭望天，眼中滿是困惑之色：“這一次的雷，怎麽凝聚了這麽長時間？”

  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頭升起。

  天空之中起了異象，烏雲之間形成了一個旋渦，旋渦之內，千萬條電芒如藍蛇遊走。突然之間，兩道閃電從旋渦中鑽出，競相追逐，並肩而落。

  一道閃電，隻有筷子粗細，悄無聲息，落入煉成陣之中。

  另一道閃電，卻有水桶粗細，如一條金龍，張牙舞爪，氣勢逼人，朝著許凡當頭砸來。

  “臥槽！”

  許凡根本就來不及躲閃，隻是憑借身體本能，並攏腳後跟，然後點起腳尖。

  在他前世的認知裏，當人遭遇雷擊之時，唯一可能活下來的辦法，就是將腳後跟並攏，然後踮起腳尖。

  轟隆……

  一聲巨響，震徹冥幽。

  整座陽霧山都抖了三抖。

  許凡被那道水桶粗的閃電砸了個正著，被劈的外焦裏嫩，渾身的毛發都灰飛煙滅，身上布滿了樹枝形狀的閃電疤痕，一張臉赤紅一片，看起來極為駭人。

  他的意識如煙一般散去，身子一歪，昏倒在地。

  梅思暖在正堂中，親眼目睹這一幕，慌忙跑了出來，檢查許凡的情況。

  結果就發現，許凡的皮膚全都被燒焦了，輕輕一碰，就掉下來一塊肉。他傷勢極重，不過人還未死，尚有一絲氣息存在。

  梅思暖哭的梨花帶雨，呼喊著許凡的名字，掰開他的嘴，給他喂下諸多療傷的丹藥，好不容易，才把他的命保住了。

  然後又去檢查鄭氏和牛二的狀況。

  這二人沒什麽大礙，隻是被雷聲震暈了而已。

  梅思暖扯下他們的眼罩，驚愕的發現，鄭氏的臉變成了牛二的模樣。而牛二的臉則變成了鄭氏的模樣。

  “相公他成功了。”梅思暖秀眉緊皺，努力思考。

  她知道，剛才的那一道閃電，梅家人絕對會注意到。馬上就會派人前來視察。現在，隻有她能夠扭轉局勢。

  她心中做著計較，擦去臉上淚水，咬咬牙，先背起牛二，把他送入了西廂房之中，端起一晚酒潑在了牛二的身上，將其安置在床榻之上。

  然後又回了院子，背起鄭氏，把他送入柴房之中。

  東廂房裏，梅思寒高聲叫道：“娘親，外麵發生什麽了，我的門鎖住了，誰來幫我開開門。”

  許凡先前交代過，這次行動不能讓梅思寒知道。所以思暖把他哄睡之後，將其鎖在了東廂房中。

  梅思暖沒有理他，拿起掃把，將煉成陣掃去。然後跪在許凡身邊，淒厲地哭喊道：“相公，相公，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這時候，三道身影從天而降，梅山帶著兩位執事，站在了院子裏。看到許凡的模樣，厲聲斥問道：“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