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那人揉了揉手指，驚疑不定地看著許凡，見他已經砍下了宋程的一隻右手，急的直跺腳。

  “混蛋，你用的是什麽玄武技？怎麽可能擋下我的囚指？”

  許凡裝出一副決然模樣，眼瞳中充斥著驚恐和不甘，言語有些錯亂，“厲虎衛，可真是了不起了，連禦史台的人都敢殺。我告訴你，禦史台奉聖諭監察百官，代表的是聖意，不是任人拿捏的。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你想帶宋程走，我偏要殺他……是非曲直自有公論，我倒要看看，聖上知道了這件事，會作何感想。我就不信，你厲虎衛還敢造反不成？”

  帽子扣的一個比一個大。

  房上的人愣了半天，顯然是被這番話嚇得不輕，聲音都哆嗦了：“你你你……你放屁，我什麽時候說要殺你了？我厲虎衛哪裏要造反了？”

  卻見許凡虎視眈眈看著她，一臉的警惕。宋程右臂血流如注，慘叫不停，若是不及時不止血，怕是要歸西了。

  她焦急不已，這時候再動手已經沒有十足的把握，她甚至有些忌憚。

  許凡不單能抵擋她的囚指，還能將力量反震回來，若非有五品“玄玉法器”的保護，她的五指怕是要盡數折斷。

  她聲音軟了下來：“算我怕了你了，許大人，我求你把他放了好麽？他失血太多，會死的。”

  許凡輕嗤一聲：“笑話，有他做脅，我尚能苟活，放了他我豈不是要死在你的手中？”

  “啊！”屋頂的人悲歎一聲，似乎極為無奈，語氣委屈，“我真的沒想殺你……”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跺了跺腳，從脖子上取下一串項鏈，朝著許凡丟了過去。

  許凡用刀柄將項鏈挑起，這是一枚雕滿了複雜圖案的玉製戒指，用一根紅線穿著。

  那人說道：“這是五品玄玉法器，名叫‘罡鐸玄戒’，能釋放鐸形罡氣護罩保護自身。裏麵所蘊含的罡氣，大概還能抵擋五次‘囚指’。剛剛我的手指差點被你的玄武技震斷，就是被它保護下來的。這東西價值三萬兩紋銀，你戴著它，我就很難傷到你。我用它來換宋程的命。”

  許凡眼睛一亮，心中火熱，這東西可是個寶貝呀，可以完美掩護守靈人鬥篷技能，他謹慎問道：“我怎麽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

  對方聳了聳肩，答道：“信不信由你，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隻好放棄宋程。”

  她揚起下巴，自我安慰般呐喃自語道，“我已經讓出了自己最喜歡的法器，算是盡了全力，就算宋程死了，師傅也不會責怪我的。”

  許凡咬斷紅繩，把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他能感覺到這戒指蘊含著澎湃的玄氣，溫暖、厚重、堅硬，這是罡氣的特性。

  他之所以冒險砍掉宋員外的右手，一是因為對方的話惹怒了他，二是因為他想借助守靈人鬥篷的力量給對方以威懾，從而得到討價還價的資格。

  他最初的打算是敲詐一萬兩紋銀，因為宋員外的家產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數。沒想到對方這麽大方，竟然拿出一個五品玄玉法器來。

  所謂玄玉法器，是將玄武技附著在特殊的玉石之上，所形成的一種觸發型武器。價格昂貴，又是消耗品，玄氣用完，玉石即碎，極為奢侈。河都府有一家名叫玉械堂的店，專賣各種玄玉法器，許凡曾進去逛過，裏麵最便宜的九品法器，價格也在五百兩紋銀以上。

  他臉色稍緩，說道：“我還有兩個條件，如果你能答應，我立刻放了宋程。”

  “你說，隻要不是太過分，我都滿足你。”

  許凡道：“私放嫌犯，不合律法。這件事必須保密，除了你、我和宋程，不能有第四個人知道。而且對外要公布宋程已經伏法。”

  屋頂的人心道：“你不說我也會這麽做，我厲虎衛的名聲，不能壞在我手裏。要是讓人知道我連個剛剛換骨的都收拾不了，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她回答的很幹脆：“沒問題，我會叫宋程守口如瓶的。第二個條件呢？”

  許凡道：“我要看到你的長相，知道你的名字。”

  對方愣了愣，答道，“厲虎衛有規矩，相貌不得輕易示人。不過我的名號可以告訴你……”她咯咯笑了兩聲，“你可記清楚了，我名號是‘織牙石榴紅’。”

  “織牙石榴紅？”許凡心中詫異，這個名號著實奇怪，但聽起來不像是在撒謊。

  他收了刀，將宋程推倒在地，橫刀後退，講道：“人我還給你，你最好遵守承諾。否則，就算冒著殺頭之罪，我也要向聖上參你一本。”

  “好啦，好啦，我怕了你。”織牙石榴紅道，“你盡管走便是，我絕不會攔你的。所有後事，我也會幫你處理幹淨。”

  許凡一路退到宋府門口，出了大門，又將大門關緊，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門口圍觀的百姓已被趙碑喝散，隻留下一黑衣捕快在門口守著，見到許凡點頭哈腰道：“趙大人叫我在此處候著，若有差遣，您盡管吩咐。”

  許凡問：“我娘在哪？”

  黑衣捕快道：“趙大人備了轎，送了令堂去沈家醫館。”

  許凡點頭：“那就帶我去沈家醫館。”

  ……

  宋府之事，塵埃落定。

  許凡的“橫空出世”震驚了青樹縣，他血洗宋府的故事傳的沸沸揚揚。宋程被織牙石榴紅帶走了，再無露麵。對百姓的交代是，宋程已經伏法被誅。他平日裏為富不仁，百姓多受其害，所以拍手稱快的居多，沒人為他鳴不平。至於宋程以後是改名換姓重新生活，還是隱居山林再不出現，這都不是許凡該操心的。織牙石榴紅背景強大，她來處理後事，應該不會出問題。

  許魚娘雖被關在大牢兩天，但並未受到傷害。俏兒的傷也如沈世醫所講，次日便能下床走路，三天後便痊愈。

  許凡在青樹縣過了幾天安寧日子，這些天，登門送禮的人絡繹不絕。許凡不見客，也不收禮，大門緊閉。急的俏兒天天趴在門縫往外看，掰著指頭數有多少賀禮被人送了回去。

  禦史台的身份隻是偽裝，不能濫用。宋府風波剛平，許凡不想被人抓住把柄。

  到了第五天，許凡收到了一封書信。打開一看，竟然是何英寄來的，要他立刻前往河都府見麵。

  許凡心中納悶，離約定加入夜衛軍的日子還差五天，怎麽突然就要提前見麵呢？

  難不成，和宋府的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