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麽樣，才能讓母後高興起來呢？”君臨淵的手指慢慢摩挲著墨淺裳的臉頰，“不然這樣吧，若是母後不高興，兒臣就將所有言語中怨懟，牽連母後的言官，全部斬首示眾？”

  墨淺裳心頭一悸。

  “到時候罪責豈不是要落在哀家頭上？”

  “那就……朕多殺點兒，讓所有護著墨家、為李家和景家說話的人，全都人頭落地，如何？”

  墨淺裳定定看著君臨淵，“你搞什麽鬼？”

  君臨淵有點沒明白墨淺裳說的什麽，他眯了眯眸，“這些文官，要著也沒什麽用，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了，朕日後若是天天聽他們囉唕，真要被他們煩死，不如不聽話的全殺了。坐實了周幽王周厲王的暴戾之名，成為了眾矢之的，母後也不用擔心被人指做禍國妖後，咱們做一條繩上的螞蚱，不好嗎？”

  墨淺裳心一下子軟了。

  這個男人，真知道什麽時候，說什麽話，讓人心裏歡喜。

  這麽個男人，到底怎麽做到在曆史上，娶誰誰死，孤獨終老的？

  “陛下……是用安胎藥的時候了。”殿門外，初桃的聲音響起，帶著害怕的顫音。

  “端進來吧。”

  初桃躡手躡腳地將安胎藥端了進來，君臨淵用瓷勺輕輕舀了，“來，聽話，吃藥。”

  墨淺裳仍滿是戒備地看著君臨淵。

  “兒臣到底做錯了什麽，”君臨淵輕輕笑著，“讓母後這麽討厭？”

  墨淺裳隻能張開嘴，君臨淵將湯藥喂進了墨淺裳的口中。

  他的動作小心謹慎，先是輕輕吹得沒那麽燙了，才將湯藥送來——怎麽看都不像是要翻臉殺了她的模樣。

  暖和而熟悉的藥味讓墨淺裳緊繃的神經舒緩了點兒。

  喝完了之後，君臨淵順手拿起了一旁的蜜餞，塞進了墨淺裳的口中。

  “現在，裳兒可以說說，為什麽忽然討厭我，忽然懷疑我，忽然戒備我了嗎？”

  口中的蜜糖果肉是墨淺裳最喜歡的糖梅子，墨淺裳看了眼君臨淵，好脾氣的沒說話。

  “因為墨雪瀾？母後不喜歡雪昭儀？”

  “你喜歡就好啊，問什麽我。”墨淺裳輕聲嘀咕。

  “母後說什麽？”君臨淵忽然笑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

  墨淺裳將口中的蜜餞全吃了，才慢吞吞地說道，“陛下，墨雪瀾這顆棋子已經物盡其用了，她不負眾望打破了表麵平靜內裏暗潮洶湧的朝堂，給了您合適的機會借刀殺人，不好嗎？”

  “母後說的是……物盡其用，可是隻用了一樣，怎麽能算物盡其用呢？母後的比方，可不妥當。”

  “另外一樣……陛下不是已經得到了嗎？好讓陛下問一句哀家，哀家喜歡不喜歡她？要哀家怎麽答？”墨淺裳涼道，“她本不是聰明人，從她夜宴外被人算計的底掉還自不量力就能看出來。如今被帝王利用的團團轉，怕不是還心甘情願著呢吧。”

  君臨淵極輕極快的笑了一下。

  “是啊，這最後一樣，就是給裳兒豎立賢名。”他打定主意揣著明白裝糊塗。

  “她處處挑釁，處處鬧事，可是太後娘娘仍舊是太後娘娘，絲毫不殉私情，穩居中宮，剛正不阿，賞罰分明，衛我後宮。不知道朝中多少人欽佩太後娘娘的。”

  他徐徐說著。

  墨淺裳聽明白了，他是讓她不要害怕，她不會有事。

  “如今寶錦和綠袖婚事在即，如今前朝也亂了起來，怕不是母後要有一陣子手忙腳亂了。這次事情了了之後，宮中少不得要入一些人的，便先放在母後身邊做侍女侍奉如何？”

  墨淺裳的臉色沉了沉。

  納妃就納妃、嘉賞放在她身邊做侍女？這是嫌架在她腳底下的火不夠旺嗎？

  “她們從母後手中調教出來，若是懂事，將來成為母後的左膀右臂，不好嗎？”

  墨淺裳琢磨了一下，覺得這事兒哪裏有那麽輕巧。

  若她是淑太妃，背靠著李家，還有皇帝這麽個兒子，自然眾望所歸，能服的住那些小妖精。

  她墨淺裳呢，情敵一個，素來，情敵都是恨不得彼此死的，還在旁侍奉著，那些丫頭不一個個想活撕了她就怪了。

  “母後，一切有兒臣。”君臨淵似是看透了墨淺裳的想法，眉眼間滿是溫柔的笑意，讓他冰冷的氣質柔和了不少，“放在您身邊做侍女，總比直接大選進來，有位份的時候要好。”

  橫豎都是要麵對，這麽做，的確對她有利。

  她背靠著君臨淵，連墨雪瀾都說收拾就收拾了，旁的丫頭，也沒有敲打不得的。

  省得再進來個什麽氣焰囂張的，給她添堵。

  “她們都是你的女人。”墨淺裳溫溫涼涼道，“你這時候舍得，到時候未必舍得。”

  君臨淵將被子拉了拉，蓋住了墨淺裳的肩膀，“女人？這滿天下的女人難道朕都要看得入眼？憑什麽進了皇宮，兒臣就要喜歡？”

  他不等墨淺裳說什麽，手指落在了墨淺裳的手上，輕輕勾住，“這些女人，若是聽裳兒的話，留著做個擺設也不差，若是不聽……那也是她們不識抬舉，觸犯貴人，隨意處置了就是。”

  墨淺裳的眸子晃了晃。

  君臨淵勾唇。

  她抬起眸子，忽然冒出了一句話，“陛下，好生……好生無情！”

  君臨淵看著墨淺裳，眸光一下子變得深邃。

  墨淺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哪裏有衝著人臉說人家無情無義的？

  雖然……陛下對自己女人的確不大厚道，可是皇帝家的人啊，哪個有情有義了，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總有喜歡的，也有不喜歡的。

  她的小臉一下子憋得通紅。

  “陛下，墨淺裳，不比別的宮妃多長了一隻眼睛什麽的，陛下為什麽平白無故對墨淺裳這般好？您不必這樣哄著墨淺裳，墨淺裳也會為您肝腦塗地的，畢竟，墨淺裳，是因著陛下，才苟活下來的。”

  但是，她不想淪為他的掌中之物。

  君臨淵瞧了墨淺裳良久，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一直傳言母後在閨閣中便引得不少公子哥兒念念不忘，甚至於景文佑公然違背聖命，也要剖白心跡，如今看來，竟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