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去菜市場買菜，這裏的菜要比超市的便宜一些。

  正在挑選牛肉，她低頭看著那些價格。

  口袋裏隻有今早開出來的那三百多塊錢的工資，還要撐一個月，根本不夠。

  可總不能讓吉塔和吉麗花錢。

  她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拿了八十多塊錢的牛肉，又拿了一些土豆。

  肉菜有了。

  再選一些素菜和海鮮。

  “老板……”

  “老板……”

  羽絨服的帽子下多出來一個腦袋，吉奈瞥了下眼睛，頓時愣住了。

  霍錦言同樣有點意外，他先看向老板，“先招呼她。”

  他如此紳士有禮，倒是讓吉奈詫異了下，“我要這個。”

  買不起那個大的蝦，隻能買一些蝦尾，她兒子喜歡吃，雖然小，可就是喜歡吃辣的，小嘴巴很會嗦蝦尾。

  看著那麽點就要七八十塊，吉奈有一丟丟的肉痛。

  “這麽點夠一盤麽？”

  這個嘴欠的男人又開口了。

  吉奈皺眉，“夠了。”

  “我覺得不應該夠。”

  霍錦言居然把那個袋子從老板手裏搶了回來，用那個小碗又往裏麵倒了兩大碗。

  “我……”吉奈想說自己沒那麽多錢。

  可是，那個討厭的男人居然從羽絨服口袋裏抽出了五張紅色的錢，遞給了老板。

  “最近生意不錯，這兒都空了。”他跟老板在聊天。

  老板笑嗬嗬的，“快過年了啊，買菜的人都多，你愛吃蝦尾，我多給你盛點。”

  吉奈再次瞥他一眼。

  他也愛吃蝦尾？

  蝦尾就花了二百多塊，霍錦言的煙癮好像很大，這會兒功夫點了一根煙，回頭看她，“還買別的麽？”

  吉奈搖搖頭。

  “來點這個吧。”

  霍錦言漂亮的手指指著一個盆子裏，那裏是豬蹄，已經凍住的豬蹄。

  “這個好吃。”他說。

  吉奈瞄了眼價格，25元一斤，骨頭又多，應該很貴。

  她有點窘迫的捏了捏口袋裏的錢，“不要。”

  可霍錦言壓根沒聽她的，對老板說：“來四個。”

  老板十分熱情，“好嘞！”

  當被他硬塞著放在手裏拎著菜時，吉奈都有點懵。

  “這個豬蹄，你回去用高壓鍋多煮一會兒，煮好了以後再做，味道好，很軟爛，蝦尾用火鍋底料做。”

  他彈了彈煙灰，還囑咐她，“冰天雪地的，打車走吧。”

  說著，還從兜裏掏出僅剩的五十塊現金塞進袋子裏。

  吉奈抿了抿唇，“這麽慷慨？”

  男人挑挑眉，“我對同事向來大方，以後你就知道了。”

  可吉奈還是把五十塊現金拿了出來，“這菜錢你從工資裏扣掉，謝謝您。”

  說完，她拉好羽絨服的帽子，轉身走出了菜市場。

  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男人回眸，“以後她要是來，你都算便宜點，差價我給你補。”

  “哈哈，怎麽著，你追求人家啊？”老板是北方人，特別熱情，“行，一定給你辦好。”

  ☆

  麗寒幼稚園。

  小班老師看見她來了，趕忙招呼已經穿好衣服等待排隊的小娃娃。

  “吉言，看誰來了！”

  吉奈來給兒子報名時，就聽到有人說什麽借你吉言，她也就取了個吉言的名字。

  小娃娃穿著小羽絨服，像個小粽子似的，很是可愛，笨笨的往外走，帽子還是帶耳朵的，隻露出一雙漂亮到發光的眼睛。

  他看見吉奈後，那雙眼睛頓時彎曲了起來，興衝衝的往前跑。

  邊跑邊張開了雙手。

  吉奈怕他摔著，放下菜，微微彎腰去接，雙手撐著，直接架著兒子把他抱了起來。

  “今天有沒有乖？”她摸了摸兒子的小帽子。

  小家夥聽得懂，隻是不說話而已，慢慢點了點頭。

  虛歲馬上就四歲了，實際上隻有三歲，她其實也不知道孩子具體多大，隻能按照其他孩子的身高做對比。

  大概猜測也就三歲左右。

  “謝謝老師。”她對老師道謝。

  小班老師走過來跟她低語，“孩子很聰明，就是不願意開口說話，我覺得需要進行心理輔導，或者送到專門的機構去，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聯係。”

  吉奈看了看懷裏的兒子，她怎麽會不著急，到底是她的兒子，即便沒了記憶可血濃於水的那種情感是泯滅不了的。

  “好，如果需要我會聯係您的，謝謝您。”

  孫老師笑了笑，“別客氣啊，我也非常喜歡他，他是我做老師四五年來遇到的最聽話的了。”

  孫老師今年也不過28歲，很年輕，一直在做幼兒園的老師，那些孩子不是哭鬧個不停，就是亂跑亂跳的。

  唯獨這個小家夥，很安靜，但一點也不傻，即便這麽小都說什麽都懂。

  如果能開口說話，想必要比大班的孩子都聰明。

  “跟老師再見。”

  吉言揮了揮他短短的小胳膊。

  她牽著兒子的小手，小家夥慢吞吞的跟著，不用一直抱，小鞋子還是吉塔送的。

  白色羽絨服，帶耳朵的小帽子，一條棕色的圍脖，小手套是兔子的，黑色的小褲，一雙白色的小雪地靴。

  看著就像個小球，走起路也可愛極了。

  吉奈不記得當年發生了什麽，所以也不知道孩子到底因為什麽這樣，據說她被救回去以後，就沒有聽過這孩子哭鬧說話。

  難道一直都不能說話？

  應該是了，那時候他好像還不會走。

  兩年多了啊……

  “媽媽給買了蝦尾，做給你吃。”

  吉言笑了，眼睛漂亮的像水晶。

  看著兒子笑，吉奈心裏有一絲酸澀，拍了拍他的小腦袋，“跟媽媽在一起可能讓你受苦了啊。”

  小家夥眨眨眼，似乎沒大懂的樣子，悶頭就跟著媽媽回家。

  回到家裏。

  吉麗和吉塔還沒下班。

  給小兒子把衣服脫下來，他大口的喘著氣，穿太多了，太笨重了。

  “乖乖去寫作業，媽媽做飯。”

  吉奈給他接了一盆溫水，小家夥就自己蹲在地上洗手手。

  他還小，吉奈不願意讓他自己活動，以防磕著碰著。

  以前不需要花錢，好像也不知道窮的概念。

  直到半年前兒子感冒進醫院，她才體會到，原來那叫窮。

  可她並沒有丟人的概念，沒錢去賺就是了。

  冰箱裏有上次剩下的半包火鍋底料，她聽從那個男人給的建議開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