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奈擦了擦頭發上的水，然後猶豫了下才問：“你怎麽還沒睡？睡不著嗎？”

  她覺得霍錦言應該沒那麽無聊的還想著那會兒的那件事。

  “我沒忘。”

  暗淡的光線裏傳來了他的聲音。

  蘇奈微微發愣，片刻後，把毛巾放在床頭上，她一個靈活的抬腿，直接上了床，一步邁到男人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你就為了看看我怎麽弄？”

  霍錦言沒有半分羞澀亦或是不自在，他眨了下眼睛，“嗯，我看看。”

  他有這麽無聊？

  可都沒了知覺，他應該不存在什麽欲望。

  但蘇奈還沒做過這種事，她躺下來，捏了捏男人的臉頰，然後俯身咬住了他的耳垂，舌尖挑逗的舔了下。

  “乖，好好睡覺，等你康複的。”

  到底還是沒辦法沒羞沒臊的做出那種事來。

  倘若他是不知情的，或許蘇奈還能試一試，可讓他瞪著眼睛看……

  “這要是放在當年我追求你的時候，沒準我能給你下點藥給你迷暈，然後睡了。”

  他忽然輕笑一聲，“就是對我沒想法了唄？”

  “嘖，怎麽這麽想？”蘇奈擰眉，“你現在情況不一樣，而且我得到你了啊，幹嘛還要那麽卑劣的手段？”

  霍錦言慢悠悠的說了句：“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蘇奈：“……”

  忽然翻身坐起來，認認真真的打量他。

  該不是被人換了個芯子吧，這種矯情的話怎麽會從霍錦言的嘴裏說出來？

  可看著他一動不動的樣子，蘇奈的心底頓時塌陷了。

  她險些忘了他現在是個病人，心理要承受莫大的壓力，要比平時嬌氣一點，敏感一點，更沒有安全感一點。

  “珍惜珍惜，我這麽費力才騙到手的老公，哪能不珍惜，陪你一起睡啊。”她摟著男人的脖子親昵的送上吻。

  霍錦言眼底掠過一抹柔和，“你頭發還沒幹，去吹幹再睡。”

  “好。”

  待她下了床，霍錦言在被子裏握了握手指，酥酥麻麻的，感覺使不上力氣，他閉上眼睛，似乎有些無力。

  這一夜，蘇奈都是摟著他睡的，像一隻樹懶一樣摟著他，一刻也不鬆開。

  ☆

  翌日。

  上午的時候，霍錦言吃過早飯就在屋子裏練習自己用輪椅，用手操控握把，漸漸的，倒也能在屋子裏緩慢的移動了。

  先恢複上半身，再恢複下半身。

  蘇奈敷著麵膜，拿著一個墊子坐在地板上，仰頭給他按摩雙腿。

  “有感覺沒？”她問。

  問話的時候，她特意用的點力氣。

  霍錦言眼底有光滲透出來，“一點點。”

  的確隻有一點點微弱的感覺，還得是非常用力的時候。

  蘇奈擰眉，擼起來他的褲腿，那個地方都有點淤青了。

  她心疼的揉了揉。

  可萊諾說就要用力刺激他的神經，疼也不要緊，反正他也感覺不到。

  話是那麽說，可蘇奈哪能不心疼。

  霍錦言好像笑了一下，“沒事，我感覺不到。”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明顯能感覺到霍錦言的那種心酸，即便他在極力的掩蓋控製。

  他這個人從年輕的時候到現在，都是這麽的能忍能克製，什麽事都能被他遮掩的特別好，哪怕是不高興了，也能心平氣和的跟你講。

  “你的好脾氣從哪來的啊？”蘇奈疑惑的問。

  她潔白的小臉被麵膜蓋著，更顯得純潔無瑕，巴掌大的小臉，隻露出一雙晶瑩的琥珀色眸子，和一張弧度完美的唇瓣。

  睫毛根根分明，低下頭時，像是一把小扇子，漂亮極了。

  “我脾氣不算好。”

  霍錦言靠著輪椅裏，雙手無時無刻的不在動，盡可能的在恢複握力。

  “還不好？”她錯愕。

  他脾氣要是還不好，那世上就沒有好人了。

  “這麽多年過來，你見過我幾次發火？”他問。

  蘇奈挑了挑眉，記憶不停地追溯回當年，在渾濁的記憶畫麵裏搜尋著他暴怒的場麵。

  似乎隻有一次……

  就是那次她好像準備離開，霍錦言很生氣，緊緊的抓著她，眼神都有點扭曲。

  那應該算發火吧？

  霍錦言歪著頭，眼底嘴角都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嗓音低醇如同大提琴的音色般潺潺流水。

  “我沒跟你發過火。”

  他自己都快想不起上一次真正發火的時候是在哪一年了。

  “你發火的樣子是什麽樣的？暴跳如雷，還是破口大罵？”蘇奈邊給他捏腿邊問。

  霍錦言的左手用勁兒握著輪椅的握把，“罵人有用嗎？”

  使不上勁兒他也要盡力握著，跟第一天坐起來相比，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打人？”蘇奈一下下試探著。

  霍錦言失笑，“好奇我發火做什麽？”

  他的腿上蓋著毯子，蘇奈的雙手在毯子裏來回捏，慢慢移動著。

  女人的手悄無聲息的移動，忽然捏住了某個地方。

  頃刻間，霍錦言的眼神變了，狐疑的盯著她。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愣。

  蘇奈詫異，還有些激動，“你感覺到了？”

  他沒說話。

  但心髒在撲騰撲騰的跳。

  的確有一點感覺，但非常微弱。

  最主要的是蘇奈的動作他看見了，“我又不瞎，你的手都抬到哪兒了。”

  “不是，我沒有用力捏，你真的感覺到了？”蘇奈迫切的想要知道。

  霍錦言這才想了想，“有一點感覺。”

  他還以為她用力捏了呢。

  那個眼神瞥過來蘇奈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它承載著我後半生的幸福生活，我會傻到用力捏它嗎？看來你離站起來那天不遠了呀！”

  開心之餘，蘇奈說道：“一會我要出去買點東西，就要過年了，現在去買年貨都有點晚了。”

  “孫才沒給你送嗎？”

  “送了，但不夠，我得買點你愛吃的，再給你買點骨頭和補身子的做湯啊。”

  蘇奈爬起來把麵膜摘掉去洗臉。

  剛洗完臉出來，她放在床上的手機響了，也沒細看來電顯便接聽起來。

  “喂？”

  對麵沉默了下，罷了才開口：“洛娜？在中國嗎？”

  蘇奈微怔，“在。”

  是楚漢東。

  “我到國內了，居然趕上過春節，你不請我吃頓飯？好歹也是我前段日子救過你啊。”

  楚漢東似乎在馬路上，風呼嘯的都快聽不清他的聲音。

  房裏太安靜，霍錦言聽清那是個男人的聲音，他默默地移動輪椅離遠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