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都不要。”

  他沒什麽想要的。

  雖然他們在一起十年，但真正一起過年的時候很少，算這次，好像也隻是第三次。

  即便還有兩天才過年，但外麵已經偶有煙火在空中炸裂，耀眼絢爛的光芒洋溢著寒冬臘月裏的熱鬧。

  女人認真的做著瑜伽，她的身體似乎很健康，沒有坐小月子還能這樣折騰。

  “有空了你就不能躺下歇會？”

  他坐在輪椅上，那個氣質看著一點也不像雙腿不能動，仿佛隻是累了在輪椅上休息一下。

  霍錦言的右手把玩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眼睛始終盯著地麵坐瑜伽的女人，視線幾乎寸步不離。

  蘇奈也累，但為了防止自己衰老，隻能花點時間整理下自己。

  “哥哥，我都三十多歲了，我也該老了。”她的聲音裏透著無奈。

  想當年她認識霍錦言的時候，才二十多歲，多麽耀眼且充滿活力的年紀。

  僅僅一眨眼，就溜走了。

  “但我覺得你一點也沒變。”霍錦言目光認真。

  蘇奈扭回頭來，笑的燦爛，“謝謝老公誇讚，你也是，跟當年一樣的英俊。”

  那聲老公叫的霍錦言渾身一震，他似有不適應，撇開目光去。

  “我扶你上床休息啊。”蘇奈爬起來晃動著脖子，咯吱咯吱響。

  霍錦言搖頭，“你讓我自己試著爬。”

  雖然雙手現在算不上靈活，但好歹有知覺，就像是正常睡覺雙手睡麻了的那種感覺，有點無力。

  蘇奈猶豫了下，然後站在他旁邊，“你試吧，但不要逞強啊，爬不上去就停。”

  把輪椅給他調轉下方向，霍錦言伸出左手慢吞吞的去試探床邊，他的身體略有僵硬，許是躺太久不活動，肌肉有點輕微猥瑣。

  其實蘇奈的耐心並沒有太多，在公司的時候，她對待一些高管的耐心就很少，所以很多人都怕她。

  但麵對霍錦言的時候，她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

  “慢慢來，不要緊張不要急。”

  他似乎很著急的樣子，急的腦門都出汗了。

  蘇奈在一旁彎著腰，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伸出去的左手臂，那副樣子就跟如臨大敵一樣。

  霍錦言喘口氣，“你看著比我都緊張。”

  “我怕你摔倒。”她眼睛始終沒離開男人的手。

  當左手臂終於拄到床的時候，蘇奈差點原地歡呼，霍錦言更是吐出一大口氣來，似乎累極了。

  對於這種身體有行動障礙的人來說，像這種動作，真的很難為人。

  一隻手撐著床，霍錦言也是聰明，利用上半身能動且有感知的肌肉帶動其餘的身體，硬生生往前移。

  眼瞅著他拖著半個身子上不去，雙臂的肌肉都凸起了，蘇奈於心不忍，彎下腰直接把他推了上去。

  “已經很棒了，快歇會。”

  霍錦言躺在床上，從沒覺得做什麽事能讓他這麽累，滿頭大汗。

  女人親手給他擦汗，心疼的彎下腰親吻他的臉頰，“我給你捏捏身子，躺好。”

  昏黃的燈光下，他平躺在大床上，蘇奈盤腿坐在一邊，雙手極其靈活的給他按摩全身的肌肉，以防時間久了他肌肉猥瑣。

  窗外是騰空而起在夜空炸裂開的炫彩煙花，四處洋溢著新年的氣氛。

  按摩了半小時左右，蘇奈伺候他睡下。

  因為癱瘓的原因，霍錦言的睡眠很不好，她總能發現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在睜著眼睛看天花板。

  “我陪你睡，想聽故事嗎？”蘇奈躺在他身側，像是哄孩子一樣拍著他身上的被子。

  她的精心照顧，半句埋怨都沒有，累成那樣還要來伺候他，每每想到這些，霍錦言的喉嚨就有些哽咽。

  其實他挺意外的，挺意外蘇奈會這樣親力親為的照顧他。

  如今的年輕人，有多少能做到給對方端屎端尿的。

  “嗯？”蘇奈見他不作聲，還以為他睡著了。

  霍錦言扭了下頭看著她，“我自己就能睡著，你要是還有事要做就去忙，但早點過來休息。”

  那張俊臉近在咫尺，她手撐著頭，這會兒慢慢低下去，咬住男人的嘴唇，舌尖還挑逗似的舔了舔。

  “好好睡覺，晚上鑽你被窩哦。”

  說完，她翻身就下床了，順手關上了燈。

  “我要是真一輩子動不了，你才三十出頭，性生活怎麽辦？”

  蘇奈的手還沒離開閉火，就那麽硬生生停在了牆麵上，她就著窗外暗淡的光線看向床那邊。

  霍錦言就那麽直白的看著她，似乎在等她回答。

  沉默半天，她才道：“……我問過萊諾，她說你隻是沒知覺，但不代表你的器官沒了功能。”

  “意思就是，你要是想要你就自己爬上來？”他挑眉。

  以前怎麽不見他說話聊天如此開放？

  女人倚著門框，似笑非笑的，“幹嘛？”

  “我看看你怎麽弄的。”

  “你能不能別這麽冠冕堂皇，說你自己想要得了唄。”她咬著嘴唇調侃。

  霍錦言坦坦蕩蕩的問：“我又沒知覺，想要什麽？”

  “你等會啊。”

  說完蘇奈就關上門出去了，匆忙翻找萊諾的號碼準備問問癱瘓的人某些器官還有沒有反應。

  她剛剛是為了堵住霍錦言的問題的。

  撥打了好一會兒，對麵才接聽，“是洛娜？”

  顯示的是中國區的號碼，她認識的還有聯係的也就隻有洛娜了。

  蘇奈來到陽台壓低聲音問：“萊諾，我先生他……他的那個器官在還不能行走的情況下，有正常反應嗎？”

  萊諾沉默了會兒，“按道理說，應該是有的，但這個也要因人而異，敏感程度強烈點的就會有，但他自己或許不知道。”

  “明白了明白了。”

  後來萊諾又簡單問了幾句霍錦言的情況，並告知她這種狀況算是非常好的，應該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慢慢恢複雙腿的知覺。

  蘇奈有點激動，掛了電話後，她坐回桌子後麵，一邊處理今天公司裏的郵件，一邊跟人發微信。

  忙到快十一點鍾，蘇奈才試探著去洗澡，她的身體終於不再有月經，可以正常洗澡。

  泡了個熱水澡出來以後，她覺得渾身都舒服極了。

  裹著浴巾小心翼翼的走出來，卻在浴室投射出來的暗淡光線下，看見霍錦言正眯著眼睛，上下打量她呢。

  蘇奈擦頭發的動作硬生生頓在那。

  他不是在等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