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燕歸覺得能和這麽多的中醫前輩切磋，是一件比教訓苗若華更重要的事。

  景燕歸也很想知道，這些中醫前輩們在治病的時候會做出什麽樣的應對，這種機會對她而言極為難得。

  苗若華對李老爺子說：“李老，你先到那邊休息一下。”

  李老爺子輕點了一下頭，直接進了施氏草堂，苗若華看到後微微皺眉，心裏有些不快，想起剛才田老爺子的事情，心裏有些不快，總終沒有再跟進去。

  他進去的時候見施老爺子站在那裏，他立即和施老爺子打了個招呼，然後笑著說：“施老，你這外孫女不錯，聰明能幹，後生可畏啊！”

  施老爺子和李老爺子也是舊識，此時他聽到李老爺子的這句話卻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家門不幸，勞動了舊友！”

  “若華性子張揚，行事失了穩重，今天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是我沒有管教好她。”

  他這話說得雖然隱晦，但是意思卻表達的甚是明顯，李老爺子有些意外，因為他看得出來施老爺子對苗若華似乎有些不滿。

  李老爺子並不知道苗若華和施老爺子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這些事情終究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問。

  他隻當施老爺子說這些話是在謙虛，他便笑了笑，和施老爺子互相問了個好，敘敘舊，說一說最近的近況。

  施老爺子和李老爺子多年未見，雖然他覺得苗若華今天做的這些事情有些過了，但是他的心裏卻還是很開心的。

  他便讓錢白提壺開水過來，親手為李老爺子泡上一壺茶。

  李老爺子笑了笑：“好多年沒有喝到你泡的茶了，此時再喝到這盞茶，當真是足以慰平生了。”

  施老爺子的嘴角微微上揚，眼裏透出了淺淡的笑意：“能讓我們重逢，這或許是若華那丫頭做的唯一對的事情了。”

  “我們這些老家夥如今都上了年紀，再也折騰不動了，真的是見一麵就少一麵了。”

  他不是一個喜歡麻煩別人的，苗若華請過來的這些老爺子都上了年紀，出門一趟 極不容易。

  如今這一次見了，會不會成永別都不好說。

  李老爺子笑了笑：“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施老爺子也笑：“我都這麽大的年紀了，又不是以前的青春年少時，性情脾氣還能有所變化，現在已經完全折騰不動了。”

  “現在唯一的執念，就是把中醫發揚光大，我的那些徒弟，天資平平，我心裏很是擔憂。”

  “目前國內對於中醫的教育，又存在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我這心裏就一直不得安寧。”

  “前段時間我和一個醫學院的學生聊天，他居然告訴我，當初他其實是想學西醫的，隻是當初考試的時候，他考得不太好，退而求其次才學的中醫。”

  李老爺子聽到他的這句話也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施老爺子又說：“你我都處在中醫這個行業裏，太清楚中醫是怎麽回事，從本質上來講，能學好中醫的隻有真正的聰明人。”

  “那些能考上大學的也已經算是聰明人了，但是他們的聰明明顯還不夠，所以我就一直在擔心，我們會後繼無人。”

  這些事情李老爺子這些年來也有很深的感觸，隻是施老爺子此時提起這件事情，他覺得不是隨便說說，而是另有深意。

  果然，施老爺子又說：“今天和你們打擂的一個是我的外孫女，她我就不說了，她雖然聰明，但是卻不能沉下心來好好學中醫，到如今卻是連中醫的門檻都沒有摸到。”

  李老爺子沒有問過苗若華中醫方麵的知識，他此時聽到施老爺子這句話有些意外。

  施老爺子為他倒了一杯茶，不緊不慢地說：“倒是燕歸那丫頭，在學醫這事上極有天份。”

  “當初蘇老讓她過來找我的時候，我的心裏其實還有些擔心，卻又有好奇，她到底是怎樣入了蘇老的眼。”

  李老爺子忙問：“蘇老？可是蘇靜山蘇老？”

  施老爺子點頭，李老爺子的麵上多了幾分慎重：“她竟是蘇老的弟子？啊，我想起來了，前幾年湘省中醫協會那邊發生了一件事，一個後輩挑了白家。”

  “當時業內都在傳那個後輩是蘇老的弟子，我才知道蘇老竟在這個年紀收了弟子，我聽完他們說的故事，覺得蘇老那弟子的性子很有些意思，本以為是個男弟子，沒料到居然是個女娃娃。”

  李老爺子笑了起來：“這事倒有些意思了。”

  施老爺子看了李老爺子一眼：“燕歸到帝都之後，也跟在我的身邊學過一段時間的醫，頗有悟性。”

  李老爺子愣了一下，他知道施老爺子在收徒這事上也極為講究，很少會誇人，此時居然會說景燕歸極有悟性，那就表示景燕歸學得極好。

  李老爺子忍不住問：“極有悟性是怎麽個有悟性法？難道她學一年就等於別人學十年？”

  施老爺子輕笑了一聲：“這是激起了你的好勝心？”

  李老爺子笑了笑說：“也不是激起我的好勝心，隻是覺得這事很有意思，我剛才在外麵見她的氣度不凡，便覺得她很是不錯。”

  “但是因為你的外孫女說她製假賣假，我心裏對她就有些看輕，畢竟醫學之事，我們都知道醫德為上。”

  “一個人如果沒有醫德，手裏握著高明的醫術，隻怕反而會成為禍害。”

  中醫界裏這樣的人不是沒有，他們也都曾見過，對於這種人他們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一層的想法，所以他們在考校弟子的時候更多的是從心性方麵去考量。

  施老爺子點頭：“你說的沒錯，醫人不如醫心，而一個人的醫德如何更加重要，蘇老是什麽樣的人，李老你想來也是清楚的。”

  “就他那性子，又怎麽可能會收心術不正之人為徒？再說了，大家都知道他的眼睛比起我們來還要毒得多，這世上又有幾人能騙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