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媽媽告訴我的，我多次聽她講過。你是個飄泊不定的人，據說遭受過精神打擊的人都屬於弱者型——雖然酒吧行業是個極其不穩定的職業，上崗跟下崗都很快，但更重要的是你自己選擇在到處逃避。”

  “請你等等！”陳浩抬起頭說道:“你媽媽剛剛去世，為什麽你要在這個時候到這裏來？”

  “問得好！”李雅婷回道:“我要把媽媽的死訊告訴你，告訴你這個飄泊不定的男人。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我覺得必須這樣做。”

  “僅此而已？”

  “還有，我想知道你們的事情。”

  “我想也是這樣，但是恐怕沒有時間了。說實話，我正打算立即離開這裏，因為警察就要找我來了，如果早的話，今天就會來。”

  “是警察局裏的那些人嗎？”

  “不，現在已經不僅僅是警察局的事情了。”

  在從車站回來的路上，陳浩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讀了晨報之後，他知道事情又有了新的變化，死亡人數達十八人。不，現在已經十九人了。其中一名死者還是警察局裏的副局長，已經是涉及到警察局高度重視的案件了。

  看新聞時，聽記者說過，警方正在盡最大努力破案。既然黑勢力都來找自己了，相信警察也會注意到自己，再一查對指紋，弄清和“凶手”的內在關係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且絕對用不了多長時間。現在又出現了新的情況，李雅婷知道自己的事情，有一個人知道，也就意味著可能會有更多的人知道。這並不是確實與否的問題，而是陳浩多年生活體驗到的鐵定的規律。實際上，眼前這位姑娘——李春的女兒不就知道了嗎？

  “為什麽警察就要找你呢？你與那件事情有關嗎？”

  “問得好！”陳浩說道:“案發時我就在現場附近。我不過是一個人在曬太陽，但我在那裏留下了指紋。現在我沒時間對你詳細講了，你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

  “你幹什麽事了？”

  “請你不要操心，沒有必要讓你知道。假如你知道的話，就有可能會給你惹麻煩。在這方麵我是專家。”

  “在尋找隱匿處所方麵，你大概算是專家吧。”

  “我承認你說得對。”確實，陳浩沒有什麽話可以反駁她。

  而關於李雅婷她母親，陳浩覺得，那隻是過去的一個性~伴侶罷了，畢竟成熟的女人也很有吸引力。

  李雅婷伸手要拿吧台上的便箋。

  “不要寫！”陳浩堅決製止她。

  她有點不解地看著陳浩。

  “我不希望你留下任何痕跡，請用嘴說。”

  陳浩記住了她告訴自己的電話號碼後問道：“你進入這裏後碰過哪些地方？”

  “你是指可能留下指紋？”

  陳浩點點頭。如果清除指紋的話，不用多說，一切會顯得不很自然，但總比留下她的指紋要好。警察肯定要把這裏的指紋全部采樣，他們絕對想不到李春的女兒會來這裏做客。

  “有必要消除指紋什麽的嗎？”

  “警察會了解我的一切，也知道我和你母親的關係。我要排除一切可能引起多餘疑問的因素。”

  從爆炸案的規模考慮，警方有可能要提取這裏的所有指紋。酒精除了人們熟知的作用之外，在消除指紋時也能派上用場。

  陳浩蘸著酒默默地把她指出的地方全部擦了一遍：吧台的邊沿，椅子的靠背，電燈的開關……她又指了指陳浩房間門上的門把手。

  陳浩吃驚地望著她問道：“你連我的房間都窺視了？”

  “我覺得我看到的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地方，恐怕地獄也會比它好幾分。”

  陳浩搖了搖頭，擦了擦門把手，最後把煙頭放進袋子，衝洗了煙缸，然後告訴她清除工作結束了。

  “你不回醫院，你媽媽那裏行嗎？”

  “媽媽的遺體正在進行司法解剖，可能到明天上午才能送回醫院。實際上我媽媽的父親，也就是我外公，他想阻撓解剖，可是沒用，盡管很多人知道外公是誰。”

  是的，李春說過她的爸爸，原來一個省的書記——雖然已經退休，但現在仍是長老級的議員，在社會上知名度很高。陳浩知道他家離自己這家酒吧很近。連這樣有權力的父親出來幹預都不起作用，可見警方介入調查的力度。

  “我想知道她的傷情，都傷到什麽地方了？”

  “內髒破裂，兩腿被炸斷，乳~房被燒毀！”她用一種事務性的口吻介紹說道:“今天早晨，本想再次為她做手術，但是她的身體支持不住了。”

  她注視著陳浩，突然，淚水充盈她的眼眶，越積越多，終於湧出，流到臉頰上，無聲地順著臉頰筆直地往下流。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