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一側身，閃過他，同時用左拳迅速出擊，先打左邊那位領頭的，給他下巴漂亮的一拳，接著右拳出擊，擊中他的腹部，拳頭打下去，慘叫聲傳出來。緊接著，陳浩又扭轉身子，從左側向另一個男子發起進攻，一腳踢中他的襠部，他一邊慘叫一邊蹲下身子捂住自己的要害——疼，差點就蛋“碎”了。

  陳浩抓住他的手腕，用膝蓋向他猛撞，把他放倒在地上，隻聽“哢嚓”一聲，像是骨折的聲音。就在這一瞬間，在陳浩身後的最後那一位向他撲來，陳浩抱住他的頭，和他一起摔倒。陳浩明白自己頂不住了——那是在肋上挨了不知誰的一腳的時候。

  這時，陳浩強忍著疼痛，屏住呼吸，一邊在地上滾動著，一邊想著“這下完了，我這身子不抗揍啊”。

  實際上就是那麽回事！為了保護內髒，陳浩像大蝦一樣蜷起身體。這時，他聽見又有人跑過來的聲音。他們三個人開始從容地擺好姿勢踢著陳浩，陳浩的耳邊聽見的就隻有皮鞋踢在身上的聲音了，他已經和足球沒有什麽兩樣。

  這些家夥踢得很仔細，似乎根本不想給陳浩留下一點無傷的地方。他不知道這場毆打要持續到什麽時候，感覺到的隻有疼痛，口中泛起血腥的味道。

  陳浩開始意識到，也許自己會被他們打死。即便他們沒有這個意思，可是沒有限度地這樣打下去，自己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就在這時，陳浩的耳邊忽然傳來“住手吧”的喊聲，不是他見到的三個年輕家夥的聲音，而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的聲音。

  不一會兒，這個聲音又平靜地從上麵傳到陳浩的耳旁：“這是對你的警告。怎麽樣？把該忘掉的都忘掉吧。”

  這句話的語氣之柔和完全出乎陳浩的意料，陳浩好不容易才說出聲：“忘掉什麽？”

  “全部，昨天你看到的一切。”

  “我看到什麽了？我什麽也沒看見。”

  “很好。你什麽都沒看見，很好。假若你要是多嘴多舌的話，下次遇到的麻煩說不定比這次更危險。”

  “是這麽回事嗎？你們這樣幹，是不是太老套了。”

  “你最好承認你是在嘴硬。”

  “好吧，我什麽也沒看見過。”陳浩說道。

  “你好像也不是無能之輩，所以暫時先警告你一下。”

  不知誰又解恨似的用力踢了陳浩一腳，大概就是被陳浩折斷手腕的那位。他又踢了第二腳時，有人製止了他。然後他們就走了，傳來漸漸遠去的雜亂的腳步聲。

  陳浩一動不動地在地上躺了好久，聞著水泥地的味道，水泥地的陰冷侵襲著他的身體。後來，他用胳膊肘撐起上半身，使盡全身力氣坐起來，又一動不動地呆了一會，然後單腿跪地，同時用手撐地，一鼓氣站立起來。

  陳浩感到地麵在搖動——當然是因為他的身體在搖動的原因。他踉踉蹌蹌返回酒吧，連找毛巾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用水弄濕吧台上的紙巾，敷在臉上。他想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但卻癱倒在地上。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笑了：這兩天，先後收到忠告和警告，目睹了爆炸事件及遇難者，真是內容豐富的兩天。他想起小女孩的話——這和喝酒沒有什麽關係。不，應該說有關係。陳浩嘟嚷著——我沒有打敗那些家夥。

  此後，陳浩完全失去了知覺。

  ……

  有刷刷的聲音。

  杉樹林的枝條在搖動著——與被雨水抽打著的時候不一樣，那是好像有誰在晃著樹幹似的搖法。

  鳥兒以與平時不同的高亢聲音慘叫著，野獸在山道上亂衝。

  穿過青翠欲滴的森林，新綠的團塊又在眼前出現。滴落在葉子上的雨聲聽起來是那麽靜謐，能聽到的隻有雨聲的回音，還有回音的回音而已。

  在樹葉的摩擦聲停止，變成一片靜寂的時候，眼前的山坡上忽然滲出了大量的泥水。

  一個懷念的聲音朝伊詩理說道：“不可以停下腳步哦。”

  “嗯。”伊詩理回答，他發現自己是在和誰說話。

  腳無法行動。

  路右邊的山大大地扭曲了，開始了滑坡。

  道路被泥山吞沒。

  杉樹林怒濤一樣地從斜麵上滑下，飛一樣地向下滑去。

  他拉著被壓在巨石下的蓑衣的一角迷茫了起來。

  夜色迫近來。伊詩理用臉孔承接了沉重的雨滴，似乎腹部還開了個大洞——是傷口嗎？

  “你在做什麽。”

  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浮現在視野之中。

  蒼白的火焰一樣的白，一個女人就站在剛剛發生過崩塌的懸崖上麵。

  “要是你再在這裏呆下去一定會死的。到上麵來吧。”

  “你是霏力？”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