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嗬嗬……”

  那霧笛一樣的聲音搔著耳膜，聽到一半，伊詩理的頭腦就渾濁了，手腳顫抖起來。

  無論說什麽，都似乎太過奇怪了。

  老人伸出抖動著的手，向著伊詩理靠了過來。

  “小伊——”

  伊詩理恐懼地看著她的手，那隻手裏的杯子帶著潮意。

  雖然隻有那麽一點點，但是他記得那種甜美的香氣。

  那是屍體裏的“油”所釀成的“靈酒”。

  靈酒也是“靈”的生命源泉。雖然有著隻要喝一口就會喪失思考能力的危險，但那也是喝下去後就能抹消現世的一切苦楚的孟婆之水。

  伊詩理看過太多被衝昏了頭敢去喝它的術士留下的關於它的記錄。隻喝一口，就可以七天七夜不睡在山野裏不停地走，不吃不喝空著手就能征服最高的靈峰，連水都不帶行走三十天以上，當然，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隻要喝一口，那些七、八十多歲的老人，也能在床上跟他（她）的伴侶“大戰”兩天兩夜等等。

  隻要喝下去就能恢複生氣，維持最新鮮的心情，甚至有人說那是返老還童的妙藥。

  喝下去可以忘掉不開心的記憶，忘掉自己所承受的痛苦。

  但是，凡是把它喝下去的人都必然會遭到報應。

  或者口不能言，或者耳不能聽。再或者心神衰弱、言語、暴躁，甚至失去了作為人類的心。

  老婆婆拉起伊詩理的手，向他懇求著。

  “小伊，小伊，小伊……”

  伊詩理甩開了她的手、

  “住手。”

  “小伊，把你那溫暖的眼神給我吧，這裏好冷，一直都好冷，你不冷嗎？來，到這裏來吧！”

  “你……你是惡靈……之血？”

  伊詩理忘記了，在與“惡靈”對峙的時候，絕對不可以與“惡靈”說話，這是致命的錯誤。

  老婆婆頓時停止了動作。

  “不要說得好像你忘記了我啊。”

  這個時候，伊詩理察覺四周的光熄滅了。

  比起光線變暗，似乎更該說一切都在一瞬間翻覆了過來一樣。

  之後的事，伊詩理便完全不知道了。

  味道在口中擴散開來。

  伊詩理閉上眼睛，杯子碰到了他牙齒。濕氣碰到了嘴唇。

  一瞬間，所有的東西變成了一片光芒。就好像雷雨閃電一樣。

  ……

  晚上十點三十分，陳浩經營的酒吧沒有客人來。過了十一點，來了三位在附近時裝大廈工作的店員。她們三人吃完三個熱狗，一邊喝著紅酒一邊說著:“現在你這裏生意真清淡啊”，沒多久邊匆匆忙忙地回去了。

  之後，又來了一位搞廣告設計的女顧客，兩位專門出版發行小說的編輯，都是熟客。大家邊吃邊聊，話題集中在中心公園爆炸案上。

  “恐怕是某個過激派幹的！”

  “到底會是哪個派別？”

  似乎他們誰都沒有說出陳浩還不知道的新鮮信息。有客人在的時候陳浩不喝酒，他一直幹著總經理不應該幹的事情——開啟啤酒瓶蓋，碎冰，做熱狗。

  總共就這些客人。到了午夜一點鍾，最後一位客人離去也過了二十分鍾。在這二十分鍾裏，陳浩拾起一位客人丟下的晚報，盡管報紙上的標題大得足以醒目，但沒有任何電視新聞報道之外的東西。

  陳浩折疊起報紙，直起腰來，到了打烊的時候了。他又喝了一杯威士忌，然後通知清潔的阿姨拿起“停止營業”的標牌，去替換燈箱招牌——陳浩則走到門口吹吹風。

  突然，他的腹部受到沉重的一擊，緊接著太陽穴又挨了一拳。陳浩強忍住疼痛，感覺身體就像斷成了兩截。

  一隻胳膊從他身後伸過來，抓住陳浩的右手腕，扭住他的胳膊，往外麵推陳浩。陳浩發出輕微的慘叫，向旁邊用力掙紮著擺脫。

  大概身體終於找到了基本的感覺，陳浩成功地和他們甩開了一定的距離。他環視四周，看見有三個男人，都是陌生麵孔，二十多歲，最大的也就三十來歲。也許，他們就是之前兩名西裝男子提過的“大企業”的人。他們都穿著一身黑衣服，至少在陳浩的視力範圍內沒見到武器。他不清楚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無論如何，此時我沒有任何取勝的希望，一個中年酒精中毒症患者不可能打得過他們。

  盡管這麽想，陳浩還是調整了姿勢，收緊下巴，握緊拳頭。

  “噢，這大叔還是個拳擊手呢！”叫聲未落，他們就朝陳浩撲了過去，其中一個掄起胳膊打過來。陳浩微微一笑，心想道:

  這家夥是個外行，連拳擊時要用腰部力量這一基本要領都不懂。還好，我學過這些基本的東西。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