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裏？”

  伊詩理用雙手撥在了蘆葦葉:“你看到那個山腳了嗎？就在那下麵是不是有光？”

  歐陽奧科順著伊詩理指著的方向，凝視著連綿的群山。

  “你以為那泉水為什麽發出這樣的光來？”

  歐陽奧科等待著伊詩理的答案。

  伊詩理尋思了一下，緩緩說道:“那不是泉水，而是發出微弱的光芒、叫做“嬰靈”的靈匯聚而成的東西。它們是無意識的，源至那種流產後死亡的嬰兒。待這些“靈”蒸發之後，如果幸運的話，漁靈就會出現了。”

  歐陽奧科抓著額頭，拚命地想要去理解。

  “在術士的世界裏，嬰靈有很多種存在的形式。比如泰國流行的養小鬼，實際上也是嬰靈的一種存在方式。”

  “那什麽時候漁靈才會出現？”歐陽奧科問道。

  “馬上就要出現了。我們到那個泉水的附近去吧。但是你絕對不能走進裏麵，也不能用空手去碰。那種嬰靈隻要碰到就會附在人身上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可是我已經被附身了啊，正因為被附身了，所以才會去追漁靈的。”

  “漁靈喜歡待在嬰靈多的地方。”

  走在歐陽奧科前麵的伊詩理笑了起來。

  “我們還是快跑吧？你看，馬上太陽就要出來了。”

  的確如歐陽奧科所說。軒軒嚷嚷地充滿了天空的嬰靈之群已經照耀到了白色的光束。

  “跑吧。”

  伊詩理說著就跑了出去。背後傳來歐陽奧科踩踏著水窪的聲音。

  雖然拚命地奔跑著，但是卻不可思議地不會喘不過氣來，歐陽奧科覺得自己跑了有幾公裏，但是似乎卻根本沒有前進多少。

  明明是全力向前奔跑，但是卻像靜止在了廣大的地平線當中一樣。

  蘆葦蕩忽然消失了，閃著光輝的水麵在眼前擴展開來。

  兩個人差點就失腳跌進水裏去。

  站在水邊上，水麵的光輝更加的奪目。

  一條白色的大魚似的東西似乎正從水底浮了上來。

  那是伊詩理的錯覺嗎？

  歐陽奧科和伊詩理看得幾乎忘記了呼吸。

  那是什麽？

  太陽從他們的頭頂強烈地照射了下來。

  一道光芒好像刀光似地斜斜劈下，水麵頓時碎裂了，好像沸騰了一樣閃出光輝。

  那焦糖色的光芒實在太耀眼了，伊詩理和歐陽奧科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接著一道粗得好像大樹的樹幹的光柱就在眼前直插雲霄。

  仰頭望去，伊詩理打了個冷戰。

  光柱是由數以百萬計的黑色微細的“靈”卷起的旋渦構成的。

  它明明在發著光，但是主軸卻是漆黑的黑暗，狂烈的龍卷被壓縮著封閉在了那主軸之中。

  歐陽奧科在嘟囔：“是黑的，彩虹的前端在空中消失了。等眼睛習慣了之後，就發現它是在蠕動著。它扭動著身體向左右搖晃著，振幅越來越大，突然一下子傾倒了下去。”

  歐陽奧科呆呆地眺望著漁靈。

  “是這個！我終於找到了。”

  伊詩理還來不及拉住他，歐陽奧科就踏進了水裏，他背對著伊詩理，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向前淌去。

  “笨蛋！快上來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伊詩理的眼前變得一片黑暗。

  他似乎覺得有誰站在沼澤的正中央。

  伊詩理大聲地叫著，想要挽留那個人，但那個人卻拋下伊詩理，自己走了。

  他去了哪裏？難道是我的腦袋不正常了嗎？咦——對了，他必須快點回來！那可是漁靈在吞食嬰靈的場麵。

  歐陽奧科回過頭來，他那通紅的臉因為喜悅而扭歪了。

  他在在黑色的彩虹根部彎下了身。

  “我要帶它回去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美麗的東西呢？這彩虹是我的。”

  “笨蛋！”

  這漁靈，具有迷惑能力，真糟糕啊。我……

  歐陽奧科將雙手插進了漁靈的光波裏。伊詩理要阻止他已經晚了。

  他飛身跳過去拉歐陽奧科，這時光柱消失了，歐陽奧科的意識也隨之遠去。

  伊詩理抱住歐陽奧科的腋下，把他拖出了泉水，然後讓他躺在幹燥的土地上。

  他還有呼吸，腿時時會痙攣一下。

  伊詩理在旁邊等著歐陽奧科醒來。就算萬一他死了，也不能就這樣把他丟在這裏。

  伊詩理忽然想到，這也許是嬰靈造成的。他用雙手扶住歐陽奧科的頭，看到原本慘白的臉帶上了些許血色。

  伊詩理看向自己被打濕的雙手。上麵帶著碰觸到的“靈”。

  它會怎麽地附在自己的身上呢？我也會和歐陽奧科一樣，渴得難以忍受嗎？也會一直去追逐彩虹嗎？但是到了最後，什麽也沒有發生。歐陽奧科會追逐著彩虹，肯定還有上麵其他的原因才對。可是踏進別人的心真的很可怕。

  ……

  登上高高的山，道路在眼前分成了兩條。沒有任何能稱為路標的東西。

  放棄了缸的歐陽奧科空著手，與背著背包的伊詩理的速度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伊詩理整了整背後的背包，向歐陽奧科問道：“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歐陽奧科站在岔道中間，交抱著雙臂。

  “不知道該走哪條路。你決定要去哪裏了嗎？”

  “我要去的地方，離這裏不遠，是個很邪門的地方。”

  “不是該回村子去了嗎？”

  歐陽奧科微笑起來。他接著說道:“我約好要帶彩虹回去的。”

  “跟誰？”

  “我喜歡的女人。恐怕她現在已經成家了吧。”

  歐陽奧科反問伊詩理：“很邪門的地方又是哪裏？”

  伊詩理很幹脆地指了指左邊。歐陽奧科向著右邊的道路踏出了一步，由回頭看了過來。

  “受你照顧了，謝謝你。祝你好運。那裏……邪門得很。”

  伊詩理點了點頭:“回頭再做木匠吧。”

  聽了這句話，歐陽奧科露出快哭出來一樣的表情。

  伊詩理討厭別人哭的樣子，那會沒有來由地呃自己的心動搖。

  “謝謝你。”

  向前邁步之後，歐陽奧科就沒有再回過頭來。他大步地遠去了。

  伊詩理站在路中間，看著歐陽奧科走遠。他沒有回頭。

  浪費了點時間，終於捕捉到漁靈了，去鬼鎮，沒這些“靈”，可能還真的是九死一生的局麵。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