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見。貳

  臭老頭簡單的說了一下小喬的經曆。

  她為什麽被關在深宅大院養著，我以前以為是家裏女孩兒少，所以金貴，尤其是她從小就那麽可愛，又乖，沒有一點兒壞脾氣。

  沒想到是太爺爺那老東西養的祭品。

  聽到冥婚祭品的時候，我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差點要罵出來。

  臭老頭先我一步，一巴掌呼到我腦袋上，把我的火氣打散了大半。

  “罵誰都沒用，小喬也算是為家族犧牲了，她隻有我和你兩個至親，我們不對她好，還指望別人對她好嗎？這些年我們虧欠她多少？罵沒用、沒用……好好對她才是真的，好在這丫頭沒有被陰人帶走。”

  沒有被陰人帶走……

  我簡直難以想象，一個女孩子怎麽跟鬼發生關係。

  尤其是她，看起來比水還軟嫩，怎麽禁得起折騰啊？

  馬勒戈壁的……

  臭老頭點起一支煙，我看到他手指有些發抖。

  他顫巍巍的喊著煙道：“老太爺做的決定，不會錯，我們罵也沒用，因為我們都是受益者，罵什麽罵，虛偽。”

  我一把搶過他的煙：“喊我別抽，你自己也節製點！”

  把煙掐了，我整理好衣服，拿上錢包下了樓。

  小喬一個人坐在沙發，眼裏汪著眼淚，局促又不安。

  老天啊……我家這糙老頭怎麽生出這樣的女兒？一定是我媽的基因太強大。

  “小喬，走，我帶你出去買東西、熟悉一下環境、順便吃了飯再回來，臭老頭根本不會做飯，隻會叫外賣。”我朝小喬伸手。

  小喬有些猶豫的看著我遞過去的手。

  “……還害羞啊？小時候你還把我當馬騎呢。”我笑道。

  她鼓著腮幫子把手遞給我，軟得好像棉花糖。

  哎呀我妹妹怎麽這麽可愛？

  我有種養女兒的心態。

  什麽東西隻要她多看一眼，買買買買買！

  這麽可愛，必須得打扮成小公主啊！

  很快我的錢包就空了，老爹不許我無限製的花錢，尤其擔心我亂搞男女關係。

  但是花錢從沒這麽開心，看她抱著東西就有種滿足感。

  她應該這樣才對。

  不應該委屈又害怕的一個人坐在角落。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沒媽不要緊，有哥哥，長兄如母嘛。”

  她抿著嘴笑：“不是長兄如父麽？”

  “臭老頭太粗糙了，早該把你接來一起生活，看你瘦得，這手腕這麽細。”

  養女兒大概就是這種心態吧？

  哪怕養成一個圓滾滾的小公主，也覺得好可愛啊、好美啊、好萌啊。

  不得不說，家裏有個女人是很幸福的事。

  首先，環境衛生直接從廉租房躍升到療養院級別。

  其次，兩父子之間的關係改善不少，誰也不想在小喬麵前爆粗、也注意不光著身子亂跑，臭老頭刮胡子都勤快了不少。

  最最最重要的事，家裏的廚房開始熱鬧了。

  能在家吃到熱飯熱菜熱湯，簡直不要太幸福。

  一間小鋪子，坐落在繁華中，前庭後院看著過往的熙熙攘攘，後院可以胡吃海喝、樓上可以大夢千年，還有個乖巧的妹妹，這日子簡直……

  感覺我可以這樣滿足到老。

  可人總是貪心的，吃五穀雜糧、有四百四十病，七情六欲難滅。

  自從小喬來家裏後，我戒煙了，她一聞煙味就嗆得眼睛紅，臭老頭也被逼的躲到角落去抽煙，這對身體有好處，戒就戒了。

  以後生孩子還得戒煙不是？

  雖然壓根沒打算生孩子。

  天天看著這麽乖巧的妹子，還有什麽女子能入眼呢？

  有我妹子軟萌麽？有我妹子可愛麽？有我妹子乖巧麽？有我妹子會做飯嗎？

  我很長一段時間都相信，這世上再沒有女人能讓我覺得驕傲。

  ——能讓我以這個女人是親人而驕傲。

  但是小喬很內向、脾氣也很軟，在學校被欺負了也不會說，但她也不會哭。

  或許她的特殊經曆，讓她對於俗世中種種小打小鬧看淡了。

  那時的我沒想過，有一天會被別的女子吸引了注意力。

  與沁丫頭的相遇很不友好，那天我的三觀正在接受衝擊呢，開車也恍惚，沒留心就刮了她的燈。

  如果隻是普通的豪車，那我懶得道歉，該走保險走保險、該賠錢賠錢。

  可是那車上的人不普通啊。

  強勢的女子我非常反感，大概是因為自己厭惡被控製和管教。

  懶散慣了，也習慣了與小喬這樣軟糯的女孩子打交道，不費勁。

  所以一開始與沁丫頭的相識，火藥味很濃。

  這樣身家背景雄厚的女子，大多高傲得無理又難纏，何況這女孩還有點兒中二。

  怎麽被養得這麽單“蠢”的啊？說話口沒遮攔，讓我心煩。

  可是不得不承認，林家也養了一個優秀的女兒。

  教養、學識，這都沒得挑剔。

  對著我的惡劣態度，從來沒有針鋒相對過。

  或許是覺得好玩吧，總是來我們家，纏著小喬。

  小喬脾氣軟，對誰都不會有過激的語言和態度，我觀察沁丫頭挺久，發現她並非一個傻乎乎的大小姐。

  她對情緒把握得很準，不會讓自己情緒失控，也很能察言觀色。

  這或許是生長在權貴富豪之家的特殊屬性。

  直到那天她給我一巴掌配合我做戲演出，我才在心裏偷笑。

  她如果不是女子，或許我們能成為一起胡鬧的朋友。

  之後我有些懈怠了。

  我沒有再刻意去提防她、也沒有刻意去拉開距離。

  她就這麽胡鬧著嵌入了我的步調。

  聰明的女人不會想要掌控男人，道祖說上善若水，水能潤萬物、能化各種形態、能鍥而不舍的穿石、能摧毀一切自認為的堅強。

  她委婉的表達愛意，我卻猶豫著冷眼看。

  不想招惹這樣的家族。

  她沒有傻乎乎的為愛不顧一切，反而聰明的減輕了我很多壓力。

  私奔這種事，我從沒想過，我媽媽棄了沈家，導致慕家沈家兩不相交二十年，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我一直很克製，她的聰明，一般女人做不到。

  因為她能聰明的“裝傻”，或許會有人覺得裝傻誰不會？

  但隻有最親近的人能感受到這種委婉和機智。

  化解了很多衝突的情緒，也能讓我自己反省。

  小喬在她師尊的座下許了十願，我卻隻有一個願望。

  隻希望，我生命中重要的女子都能有愛與溫情，一生安寧長樂。

  無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