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見.壹

  “你看看啊，慕小爺，這就是老東西！現代的人哪裏弄得出這麽古樸的筆畫？！”

  “……得了吧，少忽悠我。”我打了個嗬欠，對這位上門來推銷的“老熟人”揮了揮手。

  昨晚跟同學玩得太晚，遊戲打了通宵，現在都睜不開眼。

  可是老爸回老家去了，沒人管我是挺爽，但也得開門營業打理鋪子。

  陰商這行，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但必須得開著門，不然圈子裏立馬就傳言，說你家倒了。

  慕家怎麽可能倒，隻要太爺爺依然健在，遇到多大風浪都不會倒。

  那老家夥雖然看起來薄情，但在陰商這個行當裏，光是名頭就能鎮得住場子。

  老爸回去第三天，就有這麽個自稱是我老爸“老熟人”的家夥來出貨。

  看我年輕想蒙我是吧。

  “慕小爺，少東家，你可看清楚些，別錯過這大買賣啊，多少有錢人裝逼就指著這種老古董，這是我一個熟人下地淘出來的，不敢說是原裝正品吧，起碼也是元代的……”

  “得了吧，這種破玩意兒還元代，不收。”

  “價格好商量啊！”

  “不、收。”

  “誒，咱跟你爸是老交情了……”

  “實話跟你說吧，我沒錢。”

  “啊？這……”

  “我爸隻是讓我看店，不是讓我做生意，所以，沒給我錢，你就省點兒口水，去別家推銷吧，慢走不送。”

  這家夥如果真有好東西，怎麽可能如此著急出手，而且會來找上我家，肯定是這東西有些蹊蹺，才會以各種熟人的名義上門來出手。

  看這東西的樣子，元代不至於，但也有個一兩百年，不過我對這些沒興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收就是不收。

  對方費力了半天我也不理睬，他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轉身準備走。

  “唉……看您這樣，不如我胡亂收了吧，但是價錢……”

  對方一聽，眼冒精光的說道：“價錢好商量啊，這個數！”

  他伸出一個巴掌、又握了握拳頭。

  五十萬。

  “慢走不送~~~”我靠回沙發上掏出手機，準備繼續打遊戲。

  “誒誒誒？你可以還價啊慕小爺！”

  “我嘴笨，不懂討價還價。”我低頭看著手機。

  “這……那您給個價！合適我就賣了！”

  “那……五百吧。”

  “啥？！”

  “都說了我不懂討價還價……這地下淘出來的東西，不懂行的拿在手裏，少不了招災惹禍，您趕緊找別的陰商賣掉吧，多留點住院費啊、遺產啊什麽的吧，注意別讓家裏孩子碰到啊，那就造孽了……”我點開遊戲準備繼續玩。

  對方臉色煞白，看來說中了。

  我沒再理他，他站了一會兒，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店門。

  真是，耽誤我玩遊戲。

  我窩在沙發上玩了一會兒，準備起身去倒杯水，就聽到店門口傳來我家老頭子那熟悉的聲音——

  “誒？這什麽破玩意兒怎麽丟在鋪子門口？雲凡，你怎麽看鋪子的啊！”

  “啊？”我回頭望去。

  臭老頭拎著剛才那人拿來賣的東西，一臉不爽的質問我。

  喲嗬，居然白送我家了。

  此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多，夏天的陽光熾烈又灼眼。

  臭老頭那張老臉看了多年，有幾根頭發都能數得清楚，我懶得看他的臉。

  “臭小子，二十了還這麽頑劣叛逆！就特麽知道玩，生意也不會做！”臭老頭怒氣衝衝的拎著那個東西進來，問我道：“這東西怎麽來的？！”

  “啊……剛才有個熟人送你的……”我漫不經心的回答。

  因為我的目光，落在老頭子身後的人上。

  那是什麽樣的一個小家夥啊。

  身材嬌小，長發及腰，逆著盛夏的日光，眉眼之間全是朝露一般的溫潤和怯懦。

  她站在台階下看著我，眼珠清亮得勝過了身後泛著波光的湖泊。

  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孩子？

  都出落得亭亭玉立了，還能有這麽純淨的眼神。

  我看得愣了。

  ——哪位小仙女那麽不長眼，落到我家門口啊？

  “呃……你……”

  “……雲凡哥哥。”女孩子的聲音好軟糯。

  我沒反應過來，被臭老頭一巴掌呼在後腦勺上：“看你這傻樣！小喬你都不認得了啊！快把煙掐了！別熏著她！還有，快給老子去把上衣穿上！今天開始小喬就要來家裏一起生活了，你別再給老子光著屁股到處走！”

  “你大爺的，誰光著屁股到處走了！”這臭老頭真是不給麵子！我怎麽可能不穿褲子啊！又不是暴露狂！

  小喬，小喬。

  我那個關在老家大宅子裏養大的親妹妹。

  “你怎麽來了？！”我丟下手機，走到台階下幫她拿行李。

  她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看得我心裏狠狠的酸了一把。

  “哥哥，我……”這聲音簡直是小貓在撓心。

  “站在門口幹什麽！快點進來！別給人看熱鬧！”臭老頭吼了一聲，打斷了小喬的話。

  我幾乎是一年見她一次。

  真是女大十八變，不過半年的光景，我晃眼都沒認出是她。

  也太……漂亮了吧？

  而且還帶著一股怯懦和驚惶，像受驚的小鳥一樣縮在一邊，聲音稍微大點兒，她就紅了眼圈。

  怎麽了這是……

  “小喬，誰欺負你了？老家那些小王八蛋？哥幫你揍他們啊——”我條件反射的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頭。

  她身體像炸毛一樣僵立在當場。

  臭老頭從二樓樓梯口探頭出來，對我吼道：“別嚇到小喬！給老子滾上來穿衣服！”

  好吧、好吧，小喬一直在老家養著，不就是因為我和我爹兩個糙男人不懂得帶孩子麽，還是女孩子。

  我回到房間，臭老頭臉色不善的對我說道：“小喬病剛好，你不要嚇唬她，說話要小聲點，半夜走路也要輕輕的，她住樓上，你大晚上在房間裏不要發出聲音，免得嚇到她。”

  “……你有毛病啊，你這是養女兒還是養兔子啊！發出點聲音就能嚇到她？”這老頭溺愛女兒也用不著這樣啊。

  臭老頭臉色陰沉如水，低聲說道：“她之前大病一場，身體虛得很。”

  “哦……什麽病？”

  “陰邪入體。”

  “被上身了？”我問。

  臭老頭無奈的苦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