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知道。”姝姐的聲音響起，“所以就算是齊國使團識破了，韓皇也不會相信，反而會懷疑是齊國使團故意用來說服他的計謀，對麽？”

  “正是如此。”紅顏微微頷首，“而如果連齊國的使團都沒有識破，姝姐覺得以韓皇的腦子……會識破麽？”

  “自然是沒那個可能了。”姝姐輕輕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話音落下，這個房間便是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紅顏繼續翻著書冊，沉浸在書中記載的故事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啟稟使者大人，齊國的龍楓和龍耀已經到達了韓國，目前正在韓皇宮。”

  紅顏嗯了一聲：“知道了，退下吧。”

  “是。”

  門外的聲音答應一聲之後，一道腳步聲便是匆匆遠去。

  “不去看看？”姝姐輕笑道。

  紅顏唇角浮現一絲笑意：“自然不去。畢竟，主動送上門的都是比較掉價的。”

  ……

  韓皇望著那兩個青年，臉色十分難看。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兩位所言，可是屬實？！”

  龍楓臉色陰沉的放下了酒杯：“陛下，我齊國的兩百護衛軍可都是折損在了燕國軍隊的手裏，此事難不成還是假的？莫非陛下以為我是在開玩笑麽？”

  韓皇雖然因為龍楓毫不客氣的語氣而心中不快，但卻是知道龍楓此時正在氣頭上，又因為他是齊國的皇子，所以並沒有計較什麽，隻是心裏默默的將這筆賬記了下來。

  於是他連忙搖了搖頭：“這當然不是，朕隻不過是太過難以置信而已。”

  一邊說著，他端起酒杯：“二位舟車勞頓，朕就不加叨擾了。”

  一邊說著，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便是毫不猶豫的起身告辭而去。

  正主都走了，龍楓與墨耀自然也沒有再多吃兩口的想法。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韓皇為他們準備的寢殿，而後確定了沒有任何監視，方才是交談起來。

  墨耀眉頭微皺：“此行怕是要出問題。”

  龍楓默默的點了點頭：“嗯。方才那個韓皇也說了，秦國的使臣居然都到了，而且是蒼生界的北蒼殿聖女紅顏，劍塵還真是好手段。”

  墨耀的眉頭緊皺：“居然連紅顏都來了，秦國的動作還真的是快啊。不過還好，既然我們還能和韓皇好好談，就說明韓國還沒有和秦國結盟，紅顏還沒有成功。”

  龍楓微微頷首：“韓皇這個老東西雖然沒有什麽本事，但至少還不是個傻子，能看的清楚局勢，知道現在是好好對付秦國的時候。所以隻要肯付出代價，應該還是和韓國達成聯盟的。”

  墨耀的眉頭依然緊皺：“話雖然如此說，但我依舊是感覺哪裏會出問題，偏偏我又找不到問題的所在，這才是最讓我擔心的地方。”

  龍楓安慰道：“無妨的，三哥。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連馬車都不擔心沒路走，你又何必太過著急呢？隻要大方向沒錯就行。”

  墨耀點了點頭，然而緊鎖的眉頭依舊是沒有舒展開來。

  ……

  昏暗的密室裏，韓皇獨自伴著桌上的一點燭火，凝視著牆上的地圖。

  這張地圖上，宋國，趙國已經消失不見，魏國的領土則是全部以虛線勾勒。

  韓皇皺眉沉思了許久，方才是輕輕的將手指點在了地圖之上。

  他手指的地方，正是秦國。

  “魏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他輕點著秦國的位置，喃喃道。

  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傳來：“很簡單，燕國之前令得間諜投誠，令得韓國被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而現在，則是要栽贓給秦國，順便告訴我們，隻有燕國才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唯一的選擇麽……嗬。”韓皇的聲音響起，他輕輕的笑了一聲，“怕是他還以為，誰都會怕秦國，從而促進聯合呢。”

  那個與韓皇聲音截然不同的聲音再度響起，話語之間也是帶著幾分嘲諷：“弱者聯合起來可不一定能變成強者，就像螞蟻聯合起來也不可能對一隻象產生什麽威脅。虧的他們還相信那個名為‘蟻多咬死象’的謊言呢。”

  “所以……我們的選擇其實就已經確定了？”韓皇的聲音響起。

  “嗯。”那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又是道，“不過在此之前還得準備一份見麵禮，畢竟你之前那些行為實在是猥瑣的可以。”

  韓皇幹笑一聲：“曉得了。不過燕國那邊……”

  “不急。”截然不同的聲音淡然一笑，道，“等到和秦國結成聯盟之後，秦國自然會顯示自己的誠意。”

  韓皇點了點頭，一聲輕歎：“若不是那個突然反將一軍的間諜，怕是我們如今已經悶聲發大財了。”

  截然不同的聲音淡笑一聲：“這個三麵間諜雖然壞了好事。但換個角度想想，其實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哦？”韓皇有些詫異，“何出此言？”

  截然不同的聲音反問道：“你覺得現在的韓國……不是天下的中心麽？我們將所有的主動權，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啊……”

  “這倒是……”韓皇沉吟著，緩緩的點了點頭。

  韓皇的嘴一張一合，用兩種不同的聲音自言自語著。在這昏暗的燭光映照下，看上去極其詭異。

  ……

  龍楓已經休息去了，而墨耀則是盯著銅鏡裏的自己，一言不發。

  無聲無息的，墨耀的右眼化為了血紅色，墨耀的嘴一張一合，說著無聲的話語。

  看上去，猶如是在和銅鏡的自己對話。而所有交談的聲音，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然而通過嘴型的辨認，還是能夠將那些話語分辨一二的。

  “這裏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的力量為什麽都消失了？！”

  “這都塊九個月了你才醒來？”

  “回答我的問題！”

  “後天周易秘境。”

  “原來是周老頭……你現在如何了？”

  “很不妙。你自己去讀取記憶吧，我懶得說。”

  一陣沉默之後。

  “人類就是麻煩。”

  “果然……你那個肌肉笨蛋的腦子是想不出來什麽有用的對策的。”

  “我去睡覺了。”

  “嗯。”

  “順便告訴你，你兄弟已經被五花大綁了。”

  交談到此結束，墨耀的眼睛也恢複了正常。

  他猛地站起來，打開了門。然而邁向龍楓的房間的腳步卻是在開門的一瞬間停滯了下來。

  門外是韓國的士兵，和無數舉起的兵刃。

  ……

  “所以說，這就是你的決定，或者說誠意？”

  紅顏舒展長腿，側臥在臥榻上，眯著眼望著那被五花大綁的扔在階下的龍楓與墨耀。

  韓皇點了點頭：“先前是朕多有得罪了。這兩個人就算是我的誠意吧。”

  紅顏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誠意倒是可以。”

  一邊說著，他霍然起身，紅色衣裙如火燃燒：“既然如此，吾此行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告辭。”

  她一邊緩步走著，一邊用清冷的聲音下著命令：“這兩個人交給我的護衛軍，韓皇陛下的使臣還請自行前去秦都拜見秦皇，我這個使團小，帶不得那麽多人。”

  她的步伐緩慢，語氣高高在上，眸光俯瞰眾生，宛如自仙界之門走出的神女。

  龍楓和墨耀彼此對視，皆是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抹苦澀之意。

  還是……大意了啊……

  墨耀低下頭，回想著演武場中的那個少年，忽然就理解了世人對於劍塵的評價。

  劍塵的一切資質……都是所有人夢寐以求卻難以得到的。

  於是隻能將得不到的這一切盡快毀滅，免得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