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墨耀唇角不由得泛起一絲笑意。果然，世界沒有什麽無所不知的謀略之士，即便是絕代智謀，也會因為某些突然的變化而錯算了什麽。

  “如果我那日沒有坦白心跡，那麽這個要求我確實會答應。”墨耀看著林毅，笑容淡淡，“然而，如今我已經是四皇子的軍師了。”

  林毅點了點頭，神色不變，像是一個莫得感情的傀儡：“三皇子殿下的話，我會如實轉告陛下的。”

  墨耀微微頷首：“去罷。我這裏，不缺侍衛。”

  林毅深深的鞠了一躬，便是轉身離去。

  望著林毅的背影，墨耀眼中有著無盡的晦暗光彩閃動，詭異莫名。

  ……

  “消息已經核實了麽？”

  周幽冥疲憊的坐在龍椅裏，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

  站在朝堂之上的軍機大臣點了點頭，奏道：“如今楚國的顏焰已經率領著熾焰軍自北方而來，借道燕國，一路直奔趙國的湖州。”

  “齊國的齊皇則是斬了我們派去的使者祭旗，而後派了龍楓領軍玄黃軍，道是要前來支援趙國。”

  “燕國的破江軍也在熾焰軍借道時龜縮不出，在熾焰軍離去後與玄黃軍匯合，殺奔趙國。”

  “韓國與魏國都已經同意發兵支援。”

  “至於西方的秦國……秦國左右丞相對於趙國的處境深表同情，對於楚國的殘暴很是憤怒，因此也派了夏冰率領十萬秦軍前來支援。雖然不是神軍，但也是秦軍的精銳。”

  “而秦皇貌似是因為秦國左右丞相的插手而十分不滿，並沒有派出軍隊。”

  軍機大臣的聲音消失了。整個大殿頓時變得十分寂靜，落針可聞。

  寂靜，寂靜，寂靜的像是詭異的墳場。

  周幽冥嘲諷的笑了笑：“支援是假，落井下石才是真的吧？倒是楚國是個真性情的，說是滅國，就是滅國。”

  “陛下，這是否太過悲觀了……”一個大臣小心翼翼的道。

  周幽冥擺了擺手：“如今的冷戰，一旦有一個明顯的弱者，他就會被群起而攻之。叢林法則，沒有互幫互助這種好事情。那些支援的軍隊，即便是真的要打退楚國，也會在這之前從我們身上掠奪足夠多的利益。”

  說著，他的眸光忽然變得冷凝：“不過所謂的落井下石，隻是相對而言。也就是說，我們隻要展現出足夠強大的實力，那些支援，自然就是真的支援了。”

  他扭了扭脖子，身上散發著詭異的寒氣：“傳我的命令，斷截軍集結待命，魔魂軍準備出擊！”

  “是！”

  當聽到“魔魂軍”三個字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

  “難得我居然能算錯了一次……”

  劍塵看著手上的紙頁，唇角泛起莫名的笑意。

  另一邊逗弄著黑鼠的紅顏聞言，當即便是忍不住笑道：“難得啊，絕代智謀居然也會有算不到的事情。”

  “將一切未發生之事全部知曉的隻有時間。”劍塵對於自己算不到的事實表示很不介意，“這樣正好，否則我真要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個人了。”

  “料事如神是吧？”紅顏一臉無語的看著他，那眼神分明是在說“你為何可以如此不要臉”。

  劍塵很自然的忽略了紅顏的目光，輕歎了一聲：“墨耀兄的選擇其實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紅顏偏著頭看向他：“哦？不知劍皇又有何高論？”

  劍塵搖頭苦笑：“哪裏算的什麽高論，不過就事論事罷了。”

  “那就請吧。”紅顏捧場捧的隻有自己覺得不尷尬。

  劍塵無奈的笑了笑：“墨耀兄自小就是皇宮中長大，對於親情的感覺很薄弱，也很渴望。而由於宮廷內鬥的疏離，他對權利下意識的就產生了畏懼感，認為這是令他孤獨的源頭。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外界所傳的不喜政事，其實並不算以訛傳訛。”

  “而孤獨往往是偉大思想孕育的溫床。墨耀兄在那種情況下，為了保全自己，也就選擇了治學。而這，也算是歪打正著，間接地造就了一個天才修文者。”

  “而上次他的選擇，更多的是出於不甘心。人一旦被所有人拒絕靠近某個地方，往往就越想去看看。而當他真正見到之後，神秘的印象破滅，一切也不過如此。”

  紅顏偏著頭，微微皺眉：“所以，墨耀在無比接近權利中心的時候，選擇了放棄？”

  劍塵微微頷首，順手將一塊已經剝好的糖塞到了紅顏微張的小嘴裏：“有一個故事，說是一個讀書人決定在雪夜去拜訪友人。然而，當他冒著大雪走到了友人的家門口，他卻連門都沒有敲，就選擇了返回。”

  “後來，當友人偶然得知這件事情後，他便問這個讀書人，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友人問的含蓄，讀書人也回答的風雅：乘興而來，興盡而返。”

  “這個讀書人的回答，便也是墨耀兄的寫照。”

  “而當這一切放下之後，他便不隻是墨耀，還是龍耀。”

  紅顏微微頷首，感受著糖果在自己的舌尖泛動的甜味：“若是如此，那你接下來，又準備如何？”

  劍塵笑了笑：“安心的待著就好。兩方政閣的融合本就不簡單，還要暗中進行，哪裏忙得過來？”

  紅顏屈指輕弾了一下他的腦門：“就會花言巧語！這些事情從頭到尾你都是作壁上觀，讓上官姐妹忙來忙去累個半死，你也好意思？”

  劍塵輕撫著她的秀發，笑道：“難道非要讓我說是你這個仙女太黏人？”

  紅顏嬌嗔道：“說得好像我和你已經發生了什麽似的！”

  劍塵愣了愣：“什麽意思？”

  紅顏扶額：“沒什麽，沒什麽……”

  果然，與劍塵這家夥突破上限的智商相對應的，是他突破下限的情商啊……

  ……

  靈魂祭壇上，紫金色的豎瞳，已經有小部分的紋路燃起了紫金色的火焰。而伴隨著靈魂的震動，越來越多的紋路正在燃起紫金色的火焰……

  而在那火焰中，正有著無數紫金色的字符整齊的排列成一道道長長的直線，縱橫穿梭，化為嶄新的青色字符在豎瞳的紋路上銘刻。那些青色字符彼此交融，構成了神秘玄奧的圖騰，仿佛是天道的銘刻……

  若是劍塵能看到這一幕，他便一定能認出，這凝聚嶄新青色字符的紫金色字符，正是他從係統的記憶裏看到的那些“0”和“1”模樣的字符。

  這一幕，就像是……有鳳凰，要從火焰中，涅槃重生……

  ……

  這是一個已經毀滅的、走到毀滅前夕的世界。天空崩壞，隻剩下黑色的虛空風暴肆虐。死氣沉沉的大地上，隨處可見岩漿從猙獰的裂紋中湧出，在已經沒有了任何植被的地表上流淌著，冷卻為嶄新的岩石。

  整個世界，都像是被人打碎了一般。

  而在那已經隻剩下岩石的、這個世界最高的高山之上，有著一口大鼎懸浮。

  這口大鼎通體都是深深的裂紋，仿佛若是沒有其體表縈繞的那些紫黑色的光華，這口大鼎能在分分鍾內碎裂成一地碎片。

  三足兩耳青銅鼎的鼎身上到處都是綠銅鏽，以至於那些精致的紋路都是看不清楚了。

  而鼎中，則是有著無盡的昏黃霧氣，猶如是漫天黃沙在風暴中起舞。

  而一輪黑色的曜日和一輪紫色的彎月，則是在這黃沙般的白霧中沉浮。黑日紫月糾纏流轉，猶如陰陽魚一般。

  隻是，陰陽魚是誕生四象的兩儀，而這黑日紫月，卻分明是無盡的毀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