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朝廷！”

  “我們是中華襄陽公署！”喻梅萍平靜的回答。

  鍾玠用手指著對方，大聲的吼道：“你們是朝廷的治下！”

  喻梅萍的回答還是很平靜：“我們相互之間是平等的，如果你想盛氣淩人，那就滾吧！我們本來也不想跟你們談，是你們求上來的！惹毛了，姑奶奶今天就打到北京去，別以為你頭上戴了頂帽子就沐猴而冠，在我眼裏你什麽都不是！不談了，你們滾吧！洪承疇你回去準備吧，明天我們就會發動進攻！”

  說完話，喻梅萍站起來就準備走。

  洪承疇一看這下真的壞了，這位小姑奶奶一旦發了怒，大明朝真是要完蛋的。他忙不及帶的對房啟成說：“房專員，你是他們的頭，你能不能說一句話，勸一勸這位歐陽姑娘，我們的談判繼續下去！我們這位鍾大人，脾氣有些火爆，我向你道歉！”

  房啟成悠悠的回答：“剛才你沒聽見歐陽姑娘的介紹嗎？她代表了中華襄陽公署，我隻是襄陽公署的負責人，我要聽她的！你們沒看見嗎，她的位置在最中間，你們連位置都沒有擺正，還談什麽談？”

  這一下連洪承疇都傻眼了，中華襄陽公署和襄陽公署有差別嗎？他一時腦子沒轉過彎來。

  愣了一下，他突然間一個激靈，便馬上脫口而出：“原來你們中華軍下麵不止一個公署？你們還有其他公署在哪裏？”

  “這是你該問的嗎？”

  喻梅萍已經走到了門口：“洪先生，給你們半天時間，如果你們位置還不想擺正的話，下午你們就回去吧！”

  說完話她已經出了門口，洪承疇想喊都喊不住。

  洪承疇一行隨頭喪氣的回到了住所，用朝廷來壓住對方，這是最理想的。所以鍾玠一開始發難的時候他沒有阻攔，心想鍾玠就是一門大炮，就讓他先轟一下，如果對方服軟了，那麽接下來就好談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開頭就這麽劇烈，對方不光是不服軟，而且是寸步不讓，要自己這一方擺正位置。他更沒有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歐陽姑娘反而是他們的頭，如果他們在大明的土地上不止襄陽一塊地方的話，那麽幾個地方齊頭並進，同時向北京進攻，大明朝廷完的還要快！

  不行，必須要阻止，還要扭轉過來！怎麽扭轉？隻能自己這邊服軟。

  回到住所，他馬上去了鍾玠房裏：“鍾大人啊，你怎麽這麽衝動？出來的時候皇上是怎麽說的？萬一把這件事情搞砸了，你可是要掉腦袋的！”

  此刻鍾玠也在後悔，出門的時候皇上專門把他叫去耳提麵命，嚴明了這件事情的重要性，讓他不許從中作梗。今天腦子一熱，便什麽都不顧了。不過讀書人嘴巴還是硬的：“洪大人，讓我們平起平坐跟他們談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們明明是朝廷！”

  洪承疇搖了搖頭：“鍾大人，你要記住，我們不是招撫他們，而是要和他們商量休戰。他們要是認我們朝廷，我們就算是朝廷，如果他們不認呢？那麽這個地位就是相平等的，何況我們還打不過他們！今天現場的情況已經很明了了，我們這趟說到底是求他們把這個休戰協定簽下來，我們好解決後顧之憂！今天被你這麽一鬧，如果他們來真的，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當然能夠用朝廷來壓他們，這是最好的，但是這也要他們願意。現在看來顯然不行，隻能溫水煮青蛙，一點一點的讓他們入套，不能硬著來。叫你過來參加就是要在文字中在條款中體現我們朝廷的威嚴，讓他們服從我們。被你這麽一鬧，接下來即便是談判繼續，我們已經被動了！”

  “那怎麽辦？”

  “你還是跟我一起過去賠個禮吧，低個頭，讓談判繼續！”

  “不去，士可殺不可辱！”

  好話說盡，讀書人的倔脾氣上來了。沒辦法，洪承疇隻能一個人過去陪禮，他知道這件事的輕重，不能搞砸！

  歐陽姑娘不在，公署裏的其他人轉告了洪承疇，歐陽姑娘說了，今天沒心情，明天再說！

  洪承疇準備的一肚子話，白白的浪費了。

  晚上吃飯，桌上的菜倒還是8個，但是隻有兩個是葷的，其餘的6個都變成了素菜，待遇直線下降。個中的原因大家心照不宣，隻能捏著鼻子把飯吃完！

  第2天．大家總算坐了下來。洪承疇吃過早飯便叮囑幾位：“今天說話一定要小心，別弄得又是不歡而散！”

  可是有些問題是繞不過去的，雙方會談的第1個問題便觸礁了。

  洪承疇提議，襄陽公署改稱襄陽宣慰司，現在坐在桌子兩邊的是大明朝廷和大明襄陽宣慰司。這個想法在出來的時候就準備好的，你們襄陽隻要接受了這個稱呼，那麽襄陽就是朝廷管轄下的一個司，連省都算不上！

  喻梅萍當然反對：“你們跟我們談的對象就是襄陽公署，想要談，我們就是這個名稱。我們的名稱我們自己決定，你們無權來給我們改名稱！”

  她也不點破，就是堅決用襄陽公署的名稱，這個問題搞了一個上午。洪承疇心中很清楚，這是一個基礎，如果這個基礎站不住腳。後麵的文字再花團錦簇，也隻不過占點小便宜。但是這樣的伎倆一旦被對方看破，那就永遠回不到開始了。

  最後洪承疇沒有辦法：“歐陽姑娘，我們是不是先把這一項稱喂放一放邊上，後麵實質的先談？”

  “行，下午吧！”

  下午的第2項，開始還算順利，對於抵抗遼東的目標雙方是一致的。隻要清兵入關，大家共同抵抗！分歧在於朝廷這邊要掌握領導權，洪承疇的意思到時候由朝廷統一指揮勤王。

  喻梅萍搖了搖頭：“既然我們的地位是平等的，那就不存在誰指揮誰的問題，你大明朝廷有那麽多的軍隊，勤王還怕不夠人嗎？如何打清兵？什麽時候打？打哪裏？有我們襄陽公署自主決定，你們無權幹涉，我們隻是給一個承諾，隻要清兵入關，我們會出兵的！”

  這一下鍾玠又忍不住了，他陰陽怪氣的說道：“既然你們承認自己是炎黃子孫，那麽中原有難，你這個子孫還要袖手旁觀？”

  喻梅萍嚴正指出：“你不要混淆概念，我們是子孫，你們也是子孫！誰也別想占誰一頭，既然是平等的，你們這個皇帝跟我們沒關係，也沒有勤王一說。我們打的是清軍，不是來保你們的皇帝，要保皇帝你們自己有那麽多軍隊，你們自己不會保啊？”

  這個問題爭執了一個下午，還是沒有結果，又放到了一邊。

  第3天上午，喻梅萍有事沒有來，隻來了房啟成一人，新的問題沒辦法談，隻能延續昨天的兩個問題，雙方唇槍舌戰了一個上午，又是沒了結果。

  下午，喻梅萍來了，談論的問題是邊界問題。邊界問題其實很好談，因為原來的縣界府界都有，隻需要重新確認一遍就行了。但是洪承疇提出來雙方大家都退後五裏路，留出一個緩衝帶來！

  喻梅萍不同意：“我們的土地是寶貴的，所有我們境內的土地都要種糧食，不像你們土地有多餘全部荒廢著，我們沒有你們那麽奢侈！如果你們覺得不安全，那麽你們就退後十裏，反正都是荒地！”

  這個問題洪承疇堅持了沒多久就主動放棄了，說出來都非常難為情，同樣一片土地，人家的田裏都有聲有色，種的莊稼長勢喜人。大明的這一邊簡直就是丟人，全都成了不毛之地！

  第4個問題是喻梅萍提出來的：“我們這邊如果發現了大明的奸細，不管他是哪個部門的，隻要被我們抓住了，是殺是關你們無權過問！”

  這個問題是洪承疇最擔心的，他知道皇上那邊一定會搞小動作，萬一派出去的人不見了，讓洪承疇來要，洪承疇不得不遵旨，現在喻梅萍這麽一來把他的後路給斷了！今後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洪承疇隻能幹瞪眼。他強烈要求協商解決，喻梅萍不予理睬，明確告訴洪承疇奸細不屬於俘虜，古往今來都是不受保護的，你們如果發現在大明的土地上有我們的人在搞不法活動，你們也可以同理處理！

  洪承疇心想，如果在大明的土地上被我們發現了二三十個你們的人，手裏都拿著那種短銃，即便是我派出上萬軍隊來包圍，都不一定抓得到！但是這個話上不了台麵，他嘴裏有些口澀：皇上啊，皇上，如果你真的這方麵有所動作，那個損失起來可就大了，臉也丟大了，這萬一中間有個重要人物不得不救，那該如何是好？

  洪承疇他們這一趟出來的時候，都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擬定的條文，鍾玠很自負，我們是朝廷，對方都是鄉野匹夫，你們必須聽我們的。何況我已經想的很全麵了，不會有遺漏，所以如今真正談判的時候，凡是喻梅萍新提出來的，他們都有些措手不及！

  這一條又被擱置了起來，其實擱置不擱置是一個結果，喻梅萍方麵隻是表明一個態度，今後如果發現類似的問題，我們是不會手軟的！就這麽七攪八攪，一個下午又過去了。

  會議結束後，喻梅萍提議：“洪先生，你們已經來了三天，我們之間也談了兩天了，大家都很辛苦！我提議，明天開始我們休會，我知道洪先生曾經擔任過這裏的巡撫，你對襄陽還算熟悉，可是其他人未必熟悉，明天我們一起到街上去轉一下，安排幾個參觀項目，順便放鬆一下！”

  現在談判的節奏早就已經掌握在襄陽公署的手裏，何況洪承疇也覺得身心疲憊，這個主意洪承疇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