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樣的結果並不是我想要的，可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不得不認了。但是我不甘心，我曾經有過招撫的想法，讓他們為我們朝廷所用，這是上策；中策是先緩一緩，兩家人家合作一起來對付遼東，等把遼東的問題解決了，再考慮後麵的事，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有好幾年的時間可以緩衝，說不定到時候我們就有了對付的方法；下策是，至少雙方不要成為敵人，否則他們一旦反擊的話，我們束手無策！別看襄陽離開北京上千裏路，如果真要打的話，最多隻要一個月！而且他們不會避開鋒頭，誰上去擋誰都是個死！所以，雖然賭局我認了，我還想努力一把！”

  “結果如何？”

  “對於上策，他們一口就回了。想想也是，我手裏幾乎拿不出任何的籌碼，而反而對方他們所展現出來的強大隻僅僅是表麵上的，他的底下不知道還有多少秘密可以擊敗我們！”

  “可我們是朝廷，占著大義！”

  “皇上，如果他們認我們是朝廷，那我們就是正統！要是他不認呢？你知道他們把自己稱作什麽？他們叫中華！這個詞有好幾種差不多的解釋，我問他們這是什麽意思，他們告訴我，古時候我們的腳下叫華夏，他們襄陽又在華夏的中間，所以取名叫中華！對於這個名稱我們幾乎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那中策又如何？”

  “那是有的可以談的，前提是我們必須承認他的存在，我故意向他們提起了運河邊上的那場戰鬥想看看他們的反應。他們沒有正麵回答我，她回答的原話大致如下：我們都是炎黃子孫，同室操戈，相煎何急，而一旦有異族入侵，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他們的意思很清楚，襄陽占住他們就不會走了，雙方也不要打來打去，但是清軍入侵他們也會出手的！”

  “你剛才說他們還有許多秘密，你發現到了些什麽？”

  “在實踐那個賭約之前，那個姑娘對她的手說了一番話，意思是要她手底下的人手下留情，當時我根本就沒在意，戰場上那是殊死的搏殺，還會手下留情？何況他們隻有這麽一點人！可是戰後一清點，我的人絕大部分的傷都在腿上，很少有人死亡的，即便是如此也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前麵進攻所傷的8000人，那個子彈如果留在身體裏麵，傷口就好不了，還會發生潰爛！在我到鄧州之前，每天都要死掉七八十個人，而那個姑娘卻說她能夠救，我當時還不相信！”

  “真的救了！”

  “救了！她還叫我把之前受傷的那8000士兵一起抬來，總共有將近2萬傷兵，而出手救治的人你想都想不到，是幾百個10來歲的小孩子，男的女的都有！他們稱他為學員，那也就是學醫的學生，我打聽過都是那些沒有飯吃流浪到這裏的流民的子女，我手裏的那些大夫還嘲笑他們，可是那些孩子大夫出手非常的麻利，清洗傷口，取出子彈，上藥包紮，幾乎就是一眨眼一個。而且都是分工的，每人隻做一樣事，2萬人到了半夜就全部醫治完畢！奇跡出現在第2天早上，大部分人的高燒第2天早上就退了，紅腫也在漸漸的消退，三天之後大部分人都能下地走路了，半個月之後全部都能康複，當然戰場上子彈畢竟不長眼，最後還是有不到200人死亡，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難道他們都有神技？”

  洪承疇搖了搖頭：“整個搶救過程，我都在現場，包括我的那些大夫也都在觀看，沒有什麽特別的，隻不過清洗傷口他們用的是酒，這我們也能做到，從身體裏麵挖出子彈，用的是刀和鉗子，這我們也能做到，上的是金瘡藥，包紮的是洗幹淨了的布，這些我們都能做到！唯一做不到的是他們給每個傷員服了一種土黃色的藥丸，這種藥丸他們不讓每個傷兵碰，直接放到他們的嘴裏讓他們服下，整個過程中沒有用過一劑湯藥！”

  “難道你手裏的那些大夫都看不出來？”

  洪承疇搖了搖頭：“這些庸醫隻告訴我說查了所有的醫書書籍都沒有記載，其餘的就沒有下文了！所以他們殺人厲害，救人也厲害！”

  “還有什麽秘密？”

  “皇上，那姑娘護衛手裏的短銃，不需要打一發裝一發彈，能夠連續打20響，射程也達到60步！這還不算，接下來換子彈隻需要一息的時間，這簡直就是個神器！還有那姑娘擊斃我的護衛手裏用的應該也是一把更小的短銃，姑娘家的手本來就不大，我居然沒有看清楚她的手心裏還藏了一樣東西，威力卻是驚人！我的護衛眉心中彈，當場就死！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手裏拿的那個火銃，距離三四百步就能夠殺人，這是何等的威力？我曾經想提出來向他們購買，回答是肯定的，他們肯定不賣！我向他們叫苦，要對付遼東，沒有趁手的兵器，那姑娘居然送了我一把，告訴我，這不是火銃這叫槍！如果我們能夠仿製，他們不會幹涉，但是肯定不賣，子彈隻給了10發，用光就沒有了，這是給我們仿製用的，他們不會後續再給我們了。另外，我的護衛不是被他們削斷了一把刀，她也賠償了我一把，我也特意指定就要削斷我護衛刀的那把刀，她也同意了，這把刀看上去很普通，開始我並不在意，直到拿回去連削了我的護衛6把刀之後，我才知道這又是一樣寶貝！而他們卻告訴我他們的士兵每個人配備的戰刀都是一樣的，這是何等的戰鬥力！這兩樣東西我帶來了，這是凶器，我放在外麵，不敢直接拿進來！”

  “你去拿進來讓朕看看！”

  崇禎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兩樣東西，刀看不出什麽來，極為普通。他的注意力落到了那支槍的身上，做工很精巧。但崇禎總覺得它太單薄，他狐疑地問洪承疇：“這麽單薄的一件東西，難道它不炸膛？你不會是受了騙？”

  洪承疇搖了搖頭：“具體我也是外行，但是他們所有的兵都配備了同樣，而且這把槍是從她的護衛身上當場拿下來，在那一次打賭的戰鬥中，我去監督的護衛也沒有人回來反映說有槍炸膛的事情！”

  崇禎回頭對身邊的王承恩說：“去把工部的人叫來！”

  談話繼續。

  “亨九，你認為這是一些什麽人？怎麽會突然冒出來？”

  “這也是臣百思不解的地方，在回京的路上臣想了一程，皇上，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五柳先生寫過一篇著名的《桃花源記》，如果五柳先生不是信手拈來，隨便捏造的，說不定這世上真有那麽一處地方。大明這麽大，深山裏麵藏起一群躲避秦時戰亂的人說不定是有可能的，秦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2000年，那個地方沒有經過戰亂，他們的生活安居樂業，這麽多年中沒有跟我們中原腹地交往，說不定會產生許多奇思妙想！現在異族侵入我中原，中原到處都是饑民，他們覺得了危機也為了拯救蒼生所以在中原複出，謀取一塊地盤，但是秦人也是漢人，所以他們不願意與我們作戰！”

  “你有什麽根據嗎？”

  “沒有，但是與我接觸的那個歐陽姑娘，說她的老家在關中，關中不就是秦的所在地嗎？何況那個姑娘跟我說話的時候，雖然滿口都是官話，但是中間偶爾也會露出一些陝地的方言，如果她滿口都是關中話，我反而有些不相信。就是這樣藏頭露尾的偶爾露出幾句，我反而確認她是關中人！”

  洪承疇被誤導了，喻梅萍在後世是個導遊。全國各地的方言她哪處不知道？都能說上幾句！就像是品八大菜係中的菜肴，一吃就知道這是個什麽味！她原本在話音中露出幾句關中話是為了和原來的那個喻梅兒撇清關係，想不到竟然誤中副車！所謂的關中，就是潼關以西的陝西地區，古往今來都是陝西省最發達的地方，也是當初大秦最富饒的地方，要模仿那邊的語言，不要太容易！

  “這麽說你確認他們對我們大明沒有威脅？”

  “皇上，臣不敢確定！”

  “為什麽？”

  “因為那個歐陽姑娘親口告訴我，他們占領襄陽，是為了收留在大明的饑民，讓他們吃飽飯，並且還一言指出了我們大明的弱處！百姓的到處造反是我們朝廷的不作為，我們各級的官僚貪汙太多，都把應該治理地方的銀子貪沒了。再加上天災，還要加稅！百姓沒有飯吃，如果不解決百姓的溫飽，那個鎮壓流民造反是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的！”

  崇禎歎了口氣：“朕又何嚐不知道，可如今這個朝廷已經是覆水難收，不是哪一個地方出了問題，而是都出了問題！砍幾個人的腦袋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再加上韃子的入侵，朕的位置就像是坐在火爐上烤，你讓朕該如何辦？眼前隻能是到處滅火，能滅一處是一處！銀子，到處都是伸手要銀子，可卻沒有一處是生銀子的地方！亨九，朕的日子不好過啊，眼下朕隻能盡量的保住我朱家的江山，可如今我大明的江山就像是一件破衣服，到處被人剜了個洞，這幫人再沒有敵意，占住了襄陽朕心裏會舒服嗎？”

  洪承疇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