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洪承疇回京(上)
作者:水中的落葉      更新:2022-04-07 11:38      字數:3428
  這幾天北京城裏頗為熱鬧,大明朝開國以來最大的一次砍頭儀式在菜市口舉行。當錦衣衛把陳憲民緝捕到北京,麵對錦衣衛、刑部提供的環環相扣的人證物證,陳憲民在大理寺根本就無從抵賴。

  大明朝的大理寺相當於最高法院,它的主要職責是對案件進行複核。案子到了大理寺相當於已經接近了尾聲,接下來行刑還是要交給刑部來執行。陳憲民雖然是高官,但是這件案子到了此時已經是屬於刑事案件。刑事案件一旦證據確鑿,那就是鐵案!

  崇禎這次毫不手軟,麵對陳家的幾百個大大小小的男人,朱筆一揮,全部砍頭!沒有一個是流放、充軍的,更沒有特赦!似乎這一階段清軍入侵,德王被擄掠,襄王全家蒙難,一肚子的窩囊氣全部都化作了這一舉措。陳憲民確實該死!崇禎似乎還忘記了,還有襄陽的許多無辜百姓也跟著一起罹難了。

  株連九族,這僅僅是一種說法,株連僅僅是一種連帶的處罰,並不是說要砍頭!充軍、流放、削職、□□、罰銀子、沒收家產,對女人大都是充奴充妓,這些都屬於這一範列,而砍頭是最極端的,許多時候朝廷在處理這類案件中,往往會縮小範圍,隻對首犯從嚴處罰,而這一次卻是陽光普照,皇恩浩蕩,也開了先例!

  李仲夷的休假也結束了,對他的審查絲毫找不出問題。曹化淳甚至派人到襄陽實地去尋找,太監這種心理陰暗的人,還爬進了暗道,挖開下麵的泥土,要親眼查證下麵有沒有掩埋糞便,可惜這一切都沒有如願。襄陽不是他東廠的地盤,他即便想做手腳也做不了,無奈隻能向崇禎結了案。

  李仲夷新的職務是錦衣衛指揮僉事,這是一個不低的位置,正四品!比他父親錦衣衛鎮撫還要高一級,在他的上麵就是同知、都指揮使了。

  崔庸新的任命也下來了,他新的職務是刑部左侍郎,從二品!這應該算是一個閑職,相當於第1副部長。刑部本來就沒什麽大事,崔庸也不在乎。

  新的職務的任命相當於兩個人的第1關也是最難的一關渡過了,兩人謹記喻梅萍的囑咐:少說話,少與人接觸,少出門!

  襄陽陷入,李仲夷安然歸來。李家除了老娘之外,李伯夷是是最擔心的,他是個粗人,當李仲夷剛回京的時候,他便拉住李仲夷的手:“老二,襄陽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又為何能脫身?”

  “大哥別多問,丫頭那邊一切安好!”

  李叔夷仿佛知道些什麽,站在邊上隻是微笑,一句話都沒有多問。

  直到這次李仲夷升官了,李家上下這才鬆了一口氣。

  崇禎是在自己的書房裏分別召見了兩人,兩個人的任命分別是戶部和五軍都督府行的任命文書,但是由崇禎當麵頒發,並且親自勉勵了幾句。

  不得不說這件事幹的太漂亮了。雖然襄陽城破,但是找出了元凶。更為畫龍點睛的是居然能把賊首孫可望和馮雙禮緝捕歸案,這可是少有的亮點!更為可貴的是這兩個賊首也證明了陳憲民的陰謀。因此這個案子就辦成了鐵案中的鐵案,整個過程中沒有刑訊逼供,找不到一絲紕漏來。東林黨人曾經想私下裏蠢蠢欲動,可實在是找不出案子的問題來,三法司中有兩家參與了辦案,對於這樣的鐵案,誰也不敢擅自動手腳,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陳憲民的腦袋被哢嚓!

  崇禎隻高興了一天,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因為第2天洪承疇就到了北京。

  洪承疇一進書房便長跪不起。

  崇禎心中也在奇怪,怎麽襄陽的戰況塘報沒到人卻先到了?

  “亨九,怎麽了?難道圍剿襄陽出現了麻煩?”

  “皇上,的確出現了麻煩,而且是非常大的麻煩!”

  這些年崇禎聽慣了戰敗的消息,他倒也不覺得奇怪:“快平身,朕不怪你,你先把情況說一說!”

  洪承疇不敢起身:“臣還是跪著說!”

  崇禎有些奇怪,洪承疇好像從來就沒有這麽卑謙過:“那你就說吧!”

  “他們占住了鄧州,臣到了南陽之前,羅岱已經領兵對鄧州發起了幾次攻擊,整整損失了8000人!”

  崇禎皺了一下眉頭:“損失這麽大,對方的賊人很多嗎?”

  洪承疇搖了搖頭:“對方具體有多少人馬不清楚,但是與羅岱交戰對方的人肯定不多!”

  “那怎麽會損失這麽慘重?”

  洪承疇沒有直接回答,從懷裏掏出三顆銅子彈:“臣離開北京之前曾經到香河的運河邊戰場上去查探一番,現場留下了不少這個東西,臣也順手撿了幾顆!”

  崇禎一看,這和劉宇亮提供的一模一樣,點了點頭:“這東西朕也見過!”

  洪承疇又從懷裏掏出了三顆:“這是臣在鄧州與對方交戰中的死傷軍士身上找出來的,皇上你看!”

  崇禎一看與前麵的三顆一模一樣,他剛開始還愣了一下,既而馬上跳了起來:“你是說他們是一夥的!”

  洪承疇點了點頭:“當時臣初步的確定就是這樣的,但是臣還不敢最後認定,繼續打下去,損失肯定還要更大!而對方幾乎是毫無損失,這樣的不對稱這仗就沒辦法打,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當初劉首輔說的話他們似乎對我們大明沒有敵意!”

  “損失了這麽多兵馬,還沒有敵意,你何以見得?”

  “因為我損失的這8000士兵,真正送命的很少,9成以上隻不過是受了腿傷,這說明他們手下是留情的!”

  “打仗還能想傷對方哪裏就傷對方哪裏?”

  洪承疇苦笑了一下:“皇上你聽臣講下去,臣當時考慮了一個夜晚,臣假設對方確實沒有下死手,那麽是不是能夠跟他們談談呢?當時臣就做了一個冒險的決定,臣要找對方去探探虛實,然後找出一種妥善的解決方法,對方肯定不是李自成、張獻忠之流,不殘暴!”

  “亨九,這太危險了!”

  “在當時來說臣沒有其他的選擇,不然無法向皇上交代!”

  “你去了?”

  洪承疇點了點頭:“對方同意相見,地點約在鄧州城裏!我應邀了,因為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你們談得如何?”

  “對方迎接我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

  “他們敢這麽輕視你?”

  “皇上,你低估他們了!這個姑娘即便不是他們的首腦,也是個主要人物,因為在整個交往過程中,我幾乎占不到任何便宜!”

  “難道他們要用強或者耍賴?”

  “沒有,反而倒是我手底下的護衛,他們沒有看清形勢,以為隻要製住了對方的重要人物,就能化被動為主動!在沒有我的默許之下,搶先發難,我帶了12個護衛,對方是5男5女,按道理我們有絕對的優勢,接下來的結果,誰都沒有想到!”

  洪承疇把當時的情況敘述了一遍。

  “他們手裏有厲害的家夥?”

  “皇上你聽我講下去,這隻是冰山一角!我不得已處罰了自己手下的人,談判才得以繼續下去,從交談的結果得知,對方確實沒有惡意,但是他們絕不會退出襄陽,談判陷入了僵局!”

  “這是朕朱家的天下,這些賊子太可惡了!”崇禎恨恨的說道。

  洪承疇可不敢把喻梅萍那一套前朝後朝的論述說出來,不然的話當場就要掉腦袋,他清了清嗓子:“但是對方給了我一個台階下!”

  “他們肯有條件的退兵?”

  “是也不是,那個姑娘告訴我,他們在對我們防守的前線,總共隻有600人!她要跟我打個賭,她說她不會增兵,隻用600人來擋住我們的進攻,隻要我們有能力衝破她的防線,她就退兵!如果我們衝不破,那麽此事就此罷休!”

  “對方真的隻有600人?”

  “我的護衛去清點了,並且允許我的護衛在雙方開戰的時候留在他們陣地上監督!”

  “那就打呀,對方真是昏頭了,想出那麽種昏招!莫非他們自己也想找個台階下想要退兵?”

  洪承疇苦笑了一下:“皇上你別忘了,這是個賭局,誰輸了誰要認賬的!”

  “那也不怕,難道朕的兵都是稻草做的?還衝不破這600人的防守!”

  “臣當時腦子也是發熱,欣然同意了!不過結果令人意外,臣遣上了足夠的兵力,剛開始還一切順利,因為戰場上臣的人足夠的多,一度雙方的距離還接近了55步!就在這個時候,防守陣地上的銃聲發生了變化,是一種連續的噠噠噠聲音,隨著這種聲音的出現,戰場上臣衝鋒的士兵成片的倒下,整個戰鬥隻持續了不到兩刻鍾,臣隻能認輸!如果不認輸的話,臣的6萬多兵全部都要交代在戰場上,一個都不會剩下!即便如此,戰場上也躺倒了1萬多的士兵!”

  “難道他們還有更厲害的武器?”

  “這正是他們最可怕的地方,那是一種能夠連發的火銃!事後那姑娘告訴我,對我們采取的是中等烈度的反擊,它的上麵還有兩個等級!”

  “朕不相信!”

  “皇上,她的那句話提醒了我,在運河戰場,錦衣衛的報告中有一點沒有提供,這倒不一定是他們的疏忽,可能已經超過了他們的認知。在離開運河邊三裏半路的地方,我發現了幾十個大坑,這些坑中心有兩尺深,方圓波及九到十丈,我估計這些坑是被炸出來的!這麽遠的距離隻能是炮,而且這些炮彈都是能開花的!蹊蹺的是我跑遍了整個戰場方圓十裏路,都沒有我們紅夷大炮經過的那種壓痕,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他們掌握的炮非常輕便,人都可以抬著走,但是它的那個威力,十門紅夷大炮也及不上!如果在鄧州戰場上他們使用了這樣的武器,戰場上上再多的兵也都變成了碎片!”

  崇禎頹然坐到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