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後隊，最初的戰事我不清楚，阿巴泰你來說！”

  阿巴泰知道，即便是豪格魯莽，但是自己必要的責任是逃不脫的，他思考了一下：“阻擊運河的明軍，人數不算最多，甚至還不如我們鑲藍旗的人數，大概也隻有幾千人！他們沿著河岸布陣，長長的一線，人數其實有點單薄！按照我們以往的慣例，對付這點明軍我們鑲藍旗不在話下！豪哥見到對方狙擊，馬上就衝動了，我沒攔住！不過當時我也不擔心，這樣的陣勢我們不知道見過多少回，哪回不是一衝而垮！明軍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我們大清的勇士何曾怕過？我雖然在後麵，但我對前方還是很關注的。當我們鑲藍旗的勇士衝到對方距離還有2000步的時候，對方的銃聲就開始想了起來，聲音很零散。當時我以為我們碰到了菜鳥，這麽遠的距離，別說夠得著夠不著了，連聲音都很微弱。可是怪就怪在這裏，那時候我們的勇士就開始有人落馬了，但不多！我以為是馬失了前蹄，而且對方的銃聲一直是稀稀落落，就像是緊張以後慌慌張張打出來的。直到我們的勇士衝到了三四百步，那個時候銃聲好像多了起來，但是還是擋不住我們勇士的鐵蹄，直到衝到了快100步，對方的銃聲突然間密集了起來。肅清王起初帶的是一個甲喇衝鋒的，我一看不對，又增援了兩個甲喇。5000多人的衝鋒隊伍，在我們清軍的騎兵衝鋒中已經是很少見了，可是怪就怪在這裏，按道理這麽遠的距離火銃是打不到，可它偏偏就打到了。從後來清點的人數來看，我們損失最多的是白甲兵和紅甲兵，衝上去的那三個甲喇，這些勇士幾乎損失殆盡！這就說明了另外一點，對方的火銃不光能夠打得遠，還能夠打得準！在這樣聲勢浩大的衝鋒中他們還能挑著人打，這些都是我事後才總結出來的！打仗衝鋒到了這個程度已經不能有其他雜念了，也沒有回頭路了，隻能考慮先衝上去！危局發生在大概距離80步左右，對方的陣地上突然發出了一種怪異的連續火銃聲音，總共有五六處，這個聲音加入後，再多的衝鋒隊伍也衝不過去，就好像是遇上了一堵牆！我們的勇士在這個距離成片的中彈落馬，落馬的勇士迅速在這個位置堆積了起來，也是在這個時候，肅親王中彈受傷了！我無法看到最前麵但肯定是亂成一團，好不容易他們才撥轉了馬頭往後撤，對方的火銃射程那麽遠，在回撤的過程中隊尾的人馬，不斷的有人被射倒，我心痛萬分，這些可都是我們鑲藍旗的精銳！然而想不到更大的災難還在後頭，突然在我們後方的頭頂上落下了一大片雷，這些雷都準確無誤的砸在我的後方陣地上，這應該是炮！這些炮彈能爆炸，我這邊雖然有兩個甲喇，但更多的是那些勇士們的副馬，這些沒人看管的戰馬，被這麽一炸就炸群了！這麽一來，我們的後方也損失慘重，人和馬都死了一地！我一看苗頭不對，馬上派人向睿親王送信，這時候肅清王帶領的衝鋒隊伍也已經退到了我們後方，但是後方也不安全了，炮彈還在不斷的往下落。更為要命的是，那些運河邊上的明軍，也端著火銃向我們合圍過來，他們雖然是步行，但是一共隻有3000多步的距離，他們手中的火銃還在不斷的開火。我們頂不住了，肅親王還受著傷，隻能往沒有合圍的缺口，也就是西北方向往後撤退，當我們受到炮彈轟炸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在我們的後方鑲紅旗也遭到了一支明軍騎兵的攻擊，對方手裏拿著的應該也是火銃，因為我聽到了大片的火銃聲音，皇上，鑲藍旗的慘敗，臣有責任，請皇上降罪！”

  多爾袞對杜度說：“杜度，接下來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杜度苦笑了一下：“跟阿巴泰說的差不多，當鑲藍旗衝擊運河南岸的時候，因為距離遠，開始我也隻能聽到火銃的聲音，戰況如何我不知道，不過當時我也很放心，明軍的戰鬥力大家都是知道的，遇上狙擊沒什麽了不起。直到阿巴泰的陣地受到了炮擊，我這才感覺到不對勁！也正在這個時候，我的側翼也出現了明軍的騎兵，人數也有好幾千，在這種情況下，我當時做出的決定是：鑲紅旗保護中軍，蒙八旗和漢軍旗上前去迎敵，這兩支部隊總共有25,000人，是對方的幾倍，當時我的考慮可能還要增援鑲藍旗，所以我手中的鑲紅旗是不能動的，派出這麽多的部隊已經是高看他們了！對蒙古人不用我多說大家也知道，他們擅長打順風仗，怕死，苗頭不對就逃！所以我把15,000的蒙八旗軍隊放在中間，漢軍旗的1萬兵左右各5000，我想這麽做總歸萬無一失了，後麵有我督戰，你蒙古人隻能往前衝，剛開始也很順利，部隊衝的也很猛，對方的反擊很猛烈，蒙八旗和漢軍旗確實傷亡也很大，衝著衝著不對勁了，蒙古人衝鋒隊伍往兩邊靠，兩邊衝的是漢軍旗，接下來的情況，李國翰你來說！”

  李國翰慘笑了一下：“各位老爺，蒙古人的部隊，不斷的向我們擠壓，最後造成了雙方的踐踏，我的隊伍沒有他們人多，隻好被他們逼著也跟著往兩邊跑，不然雙方就要發生火並了，最後衝鋒隊伍就發生了拐彎！”

  杜度接著說：“這還不是最氣人的，那些蒙古人不光是往後陣逃，而且是直接對準我們鑲紅旗來，他們直接衝擊我的陣地，把我們鑲紅旗的主陣地衝得七零八落，這還不算，這幫蒙古人穿過了我們鑲紅旗的主陣地，招呼也不打，頭也不回的逃走了，看他們去的方向是直接逃回草原了！”

  “你之前怎麽不告訴我蒙古人逃了！”

  “皇上，你一直關心的是傷亡和物資，今天要不是李國翰在這裏，你可能還不一定相信我說的話，以為我是在和蒙古人之間挑撥，我實說吧，這一次我們落敗與蒙古人的潰敗有很大的關係！”

  此刻，皇太極很想把吳克善罵一頓，恨不得把滿珠習禮劈了！可他一想到兩家的關係，如果失去了蒙古人，清廷就要孤軍奮戰了，他壓住心頭的怒火：“你繼續說下去！”

  “後來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那些明軍的騎兵尾隨著蒙古人衝進了我們的陣中，倉促之間我們無法形成有組織的抵禦，對方的火器的確很厲害，不光是射程遠，打得準！我還發現一個更奇怪的，他們的火銃幾乎不需要裝彈，能夠連續發射！我們被衝的七零八落，葉臣就是為了掩護大軍，帶了一個甲喇回過頭來再去反衝鋒，後來那個甲喇基本上都沒有回來，都死在了大明。我一看情況不妙，追擊鑲藍旗的那一些明軍一部分在向我們合圍，我不得不放棄那些輜重和人口，帶著鑲紅旗剩餘的人馬往鑲藍旗撤退的方向跟著也撤退了，再不撤葉臣和那一個甲喇就白死了！”

  鑲藍旗和鑲紅旗也隻不過比正白旗早到兩天，見到那麽重大的損失，對皇太極的打擊當然是巨大的，但是這個責任該誰來承擔？他自己當然不會！那麽多爾袞是最好的替罪羊，把多爾袞拿下了，然後奪過正白旗，這一切損失都可以彌補的！所以之前他跟這些落敗的將軍的詢問交流，他的側重點一直是在多爾袞的身上，傷亡隻不過是個數字，如果把內部的權力鞏固了，這些都有辦法彌補過來！可如今他聽下來，發現情況越來越不對，至今為止多爾袞身上的毛病還沒有找到，但是對方的強大已經明確的擺在了桌麵上！他馬上就考慮到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大清的生存問題！但是多爾袞一定要拿下，因為你是左翼軍的統領，至少要給他一個處分，讓他不能囂張！皇太極冷冷的看著多爾袞：“老十四，說說你吧！”

  多爾袞來到了桌子邊，拿起了幾個茶杯在桌上一一擺起了陣型：“這是運河，我們所有的戰場都在運河的南岸，對方狙擊的兵力也放在運河南岸，我們行軍的三個集團相距大概在四五裏路左右，而鑲藍旗向運河沿線發起進攻的位置，大概距離也是在4裏路左右，我們是由南往北行軍的，我所處的位置隻能聽到鑲藍旗進攻後對方的銃聲，前方戰鬥的情況需要哨馬來報，我才能做出反應。事實上從鑲藍旗發起進攻到他們的完全潰敗，間隔的時間非常短，也隻有小半個時辰，這種情況是大家都沒有預料到的，而我前麵的鑲紅旗的陣型還很完整，這個時候如果要做出對前方的支援也隻能是鑲紅旗，這一點杜度應該比我還清楚，因為他能看到前方的戰事！”

  “你的鑲白旗為什麽不留在中間而要留在最後？”

  這是在故意的找茬了，多爾袞並沒有在意：“按照我們行軍布陣，中軍是最安全的，敵人的偷襲隻能來自於前後左右，你的意思是讓我的正白旗躲在中間，讓其他旗來保護我？我的正白旗所處的位置隻能要麽最前，要麽最後，前鋒已經被豪格搶了去，我隻能留在最後！”

  多爾袞的回答無懈可擊，皇太極無力的揮了揮手：“你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