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小乞丐(上)
作者:水中的落葉      更新:2021-01-15 14:51      字數:3557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沒有料到,隨後的幾天,城裏的各家飯館得到消息陸陸續續的都找到了他們這裏,都要求從他們那裏進貨。這個意外喻梅萍也沒有想到,當然送上來的銀子她肯定笑納,魚和野味山裏河裏多的是,隻要自己去抓就是了,這些人家肯定恨自己家斷了他們的財路,但喻梅萍不怕,店堂裏有塊鎮宅之寶呢,不怕他們起妖風。

  仔細一算,這些進貨的銀子加起來竟然不輸於每天飯館裏的流水,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如果按照這個進度的話,每個月就有200多兩銀子。這哪是飯館,這就像是個聚寶盆。

  不過,城裏邊各家店對喻梅萍所說的祖傳一說多持有懷疑的態度,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能和漁娘和彪悍的女獵婦掛的上鉤嗎?有不少好事的人經常都有意無意的在飯館周圍遊蕩,都想找出他們家食材的來源,有的直接就上門來打聽,並以利誘之,言語之間不乏輕佻之意。

  喻梅萍被打擾的不耐煩了,下麥釣和下鱔籠是不可能給他們看到的,但其他的可以呀。那天上午太陽剛剛升起,喻梅萍便拉著喻虎出了縣城來到荊水邊,手裏拿著那個捕魚的利器沒底的籮筐,大搖大擺的出了西門,他們眼看著後麵悄悄的跟了三四個人,詳裝沒看到一路前行來到了河灣的淺灘蘆葦叢邊。還是和以前一樣,喻虎坐在岸上曬太陽,喻梅萍挽著褲腿赤著腳提著籮筐,一步一步的走進河灣裏,河水已經漫到她的大腿根部,她站在那裏緊盯著水麵一動不動,突然間籮筐猛然的罩進了水裏,在眾目睽睽之下,喻梅萍從籮筐裏拖出了一條大魚,她把魚扔上了岸。沒過多久喻梅萍又故技重施又一條大魚被她罩在籮筐裏,今天她捉的興起,連捕了4條大魚,其中三條是鯉魚,還有一條是鯰魚,都有3、4斤重,整個時間不到半個時辰。兩個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縣城的大街上每人手裏拖了兩條大魚大搖大擺的晃蕩著回了家裏。

  保康縣城太小,這麽個消息就像炸了鍋一樣。許多人都在懷疑人生,白白吃糠咽菜那麽多年,原來抓魚是這麽簡單的事,這不是守著金飯碗去要飯嗎?真是三觀都毀盡了。於是幾乎半個縣城都出動了,人們拿著沒底的籮筐(都是用好籮筐現拆的)舉家上陣,紛紛湧向了荊水各個河灣,那真是人潮洶湧氣勢澎湃連帶著雞飛狗跳,連續鬧騰了三天,連一片魚鱗都沒有看到。這時候人們才清醒過來,原來那丫頭說的祖傳不是胡說的,人家抓魚簡直就是像玩一樣,一抓一個準,想怎麽抓就怎麽抓,哪有像這麽胡來的。

  經過這件事一鬧騰,人們對如意齋的那些魚和獵物是怎麽來的興趣大減。因為這不是凡人能做的事,包括荊水上捕魚的漁夫聽了也隻搖頭:“我捕魚捕了一輩子,也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捕法,那姑娘簡直不是人就是個漁仙!”人們也終於明白想要吃魚,要麽掏錢,要麽流口水,沒有第3個選擇。

  喻梅萍終於清靜了,如意齋也恢複了往日平靜的營業,世界仿佛是轉了個圈,又回到了原點。

  喻梅萍是清靜了,但她骨子裏是個好動的人,根本就坐不住。因為要經常上山打獵,本來早市沒她什麽事,早上都由歐陽芸帶著喻榆和小青小杏在做。這天她正好不上山,閑著沒事,坐在店裏幫著賣饅頭,把小青趕到了一邊。

  大明的普通人生活都很艱苦,許多人家一天隻吃兩頓,就是吃三頓的人家早上也是弄點稀飯或者剩飯隨便對付一下。可自從如意齋開始賣早點,莫名其妙的到街上來賣早點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原因就是如意齋那碗豆腐腦實在太好吃了,許多人都是帶著小孩,或者買回家給小孩吃,雖然早市利潤很薄,但作為如意齋一張臉麵生意還是很興隆的。

  賣饅頭是很簡單的,喻梅萍有些漫不經心,卻不料到桌子底下伸出了一雙黑黑的小手,趁喻梅萍一個不注意,如閃電般的伸向了饅頭筐子,兩隻小手竟然抓了4個饅頭,得手後轉身就逃。等喻梅萍回過神來,那小孩已經跑出10來米遠。

  偷饅頭的是個小乞丐,喻梅萍見了大怒,你沒吃的過來跟我討我會給你的,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案,這口氣可不能忍,喻梅萍拔腿就追。

  身後傳來了歐陽芸的喊聲:“梅兒,別追了,這些乞丐也可憐,就算給他們吃吧!”

  喻梅萍沒有理會還是加緊追,不料小乞丐還有幫手,隨手一扔,4個饅頭落到了前麵兩個小乞丐的手裏,又是七八米遠。

  喻梅萍心裏很清楚,被這些小黑手抓過的饅頭就是追回來也沒用了,但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她的策略是追饅頭不追人,緊緊盯著拿饅頭的小乞丐追,喻梅萍是每天早上練長跑的知道跑步的竅門,20來米距離根本不算個事。她追的不急,就是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追,前麵的小乞丐雖然敏捷靈敏,但一來本身就肚子空,二來也沒有練過沒有耐力,他們得手後的竅門就是快速跑出100多步後,後麵的人眼看追不上也就算了,哪知道今天遇上了克星,被追了一裏多地後再也跑不動,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臉色蒼白:“姐姐別追了,饅頭我不要了你拿去吧,再跑下去我要死了!”說完話他遞上了兩個沾著4個黑手印的饅頭。

  喻梅萍追到跟前,那個小男孩年齡也不過10歲左右,全身又髒又黑,臉都看不清楚,喻梅萍冷冷的說道:“你沒吃的跟我要我會給你的,但是又偷又搶的,我就不會放過你!”

  小乞丐哭喪著臉:“姐姐,你就放過我吧,沒有我們這幾個人找吃的,其他人都會餓死!”

  “你們不是三個?”

  “還有好多人,飯要不到,我們隻能想辦法。偷也是沒辦法,我們還有一個餓病了,躺在那裏等吃呢!”

  “你們到底有多少人?”

  小乞丐搬著手指數不過來:“反正比我兩隻手手指要多。”

  “都跟你歲數差不多嗎?”

  “差不多,有的比我大一點,有的比我小一點,還有幾個是女孩!”

  “你們住在哪裏?”

  小乞丐以為喻梅萍要算總賬哭了:“姐姐放過我們吧,他們都很可憐,我們已經餓了好幾天了!”

  “誰說我要找你們麻煩,饅頭你拿去吧,把那兩個叫過來,我有話要問。”

  小乞丐見喻梅萍沒有追討的樣子,便撒開喉嚨喊道:“小三小五,你們過來吧,這個姐姐把饅頭給我們了,她有話要問!”

  過了一會,其餘兩個小乞丐過來了,他們很警惕,和喻梅萍保留了一段距離。

  那個偷饅頭的乞丐好像年紀比這個大一點也很黑瘦,但一雙眼睛很機靈,緊緊的盯著喻梅萍。

  “你們住在哪裏?有多少人?”

  偷饅頭的小乞丐回答:“姐姐,我們住在城東的城隍廟裏,共有12個人,4個是小姑娘,我們已經餓了兩天了!”

  “讓他們倆帶饅頭回去,你跟我去店裏。”

  “姐姐我再也不偷了,放過我吧!”

  喻梅萍眼睛一瞪:“你們不是有12個人嗎?4個饅頭夠吃嗎?你跟我回去拿饅頭隨後帶我去你們住的地方看看!”

  “真的?”

  “不相信你讓他們先走,我們再回去!”

  那兩個拿饅頭的小乞丐撒腿就往回跑。

  喻梅萍回到店裏,歐陽芸見了數落她:“叫你別去追了,這些也是苦孩子,咱們不缺這一口,前幾天也發生過,我多沒吱聲!”

  喻梅萍沒搭理:“娘,給我包20個饅頭,12個小乞丐住在城東城隍廟裏,有一個還病了,我過去看一看!”

  歐陽芸麻利的包好了饅頭,遞給了喻梅萍。

  喻梅萍看著小乞丐:“你叫什麽名字?”

  “我沒名字,他們都叫我小三,或者叫猴兒!”

  “小三你帶路!”

  “你真要去我們那兒?”

  喻梅萍掂了掂手裏的饅頭:“廢什麽話,這個總不假吧!”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城東,路並不遠,保康縣城是南北狹長的,喻梅萍他們每次上山還多路過這裏,不過就是沒注意而已。

  城隍廟已經破爛不堪,角落裏龜縮著一群穿著破爛的孩子,其中一個還躺著。

  “他怎麽樣?”

  “不知道,應該是餓的!”

  “你們先把饅頭吃了,吃了再說!”

  這句話就像是天籟之音,這些孩子一擁而上,但是都不爭搶每人拿了一個,都吃的狼吞虎咽,包括地上躺著的那一個,也有孩子在喂他。

  喻梅萍點了一下廟裏正好是12個孩子,其中4個是女孩,有幾個年齡稍微大一點,應該和喻虎差不多,但都很瘦弱。

  當每人一個饅頭吃完後,餘下的那12個饅頭都沒人伸手去拿,喻梅萍知道他們是被餓怕了,便說道:“把餘下的都吃了,吃完了跟我走,你們不會再餓肚子了!”

  所有的孩子眼睛多一亮:“姐姐,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不過你們得幹活!”

  “幹活我們不怕!”

  “你們都是哪裏人?”

  得到的回答的千奇百怪,雖然說的都是小地方,但喻梅萍仔細的辨別了一下,多來自於陝西,山西,河南和本地,全是北方的。

  這也難怪,連年大旱,北地赤地千裏,連人都吃了,這些小乞丐都是九死一生才逃到這裏。

  “不過去之前還有一件事,你們都去荊水邊洗個澡,女孩子就算了,等一會去屋裏洗。”

  “我們還有住的地方?”

  “對,既然要你們幹活,肯定吃住都要有。”

  吃了兩個饅頭,那個躺在地上的孩子也有了生氣,喻梅萍摸了一下,沒有發燒,應該真是餓的。

  “你們有什麽隨身的東西都帶著,那些破爛就算了!”

  一行人魚貫的出了城隍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