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那麽多狼衛朝對岸的敵軍斥候大喊夫君，雖然你喊的是漢話，我的狼衛們八成也能聽懂，你把我的尊嚴置於何處？”赫蘭墨喘息漸粗，眼裏怒意翻騰。

  “但那的確是我夫君……”葉姝含滿淚水的眼眸閃著倔強的光芒，在燭光下宛如兩顆晶瑩的黑珍珠。

  “還敢說他是你夫君！”赫蘭墨大怒，狠狠吻住她的唇，直吻得她透不過氣，晶瑩的玉顏如染霞般嬌豔。

  “阿墨哥哥，我錯了……”她緊緊抱住他，嬌呼著抽泣，指甲幾乎摳進他後背的肌肉。

  “我為你殺了莫槐伏念，為你激反了莫槐英成，為你丟了幽州！”赫蘭墨一邊瘋狂親吻她，一邊怒氣勃發地啞聲低吼，“我甚至想著回去就離散莫槐部，改立第三子赫蘭宏為太子。廢掉阿柔的皇後之位，立阿宏的生母蔑奇氏妃子為北麵皇後，立你為南麵皇後。我連說服各部酋長的托辭都想好了：統治漢地需要有漢女皇後，你是晉國公主，立你為南麵皇後，有利於籠絡漢地的士人和百姓。我處處為你籌謀，你卻見到另一個男人就急不可待投懷送抱……”

  “我沒有！”葉姝哭喊，抱緊了他寬闊結實的後背，盡力地抬起身子親吻他，“阿墨哥哥，我被你打成了傻子，是欽陵每日給我按摩推拿，帶我做康複訓練，扶著我一步步學會走路。他對我的好，我無以為報，我隻是想確認他是否還活著。”

  “他的確還活著。今日我收到斥候的報告，在盧石溝溪澗對麵發現了晉軍營寨，打的旗幟是寧州都督欽陵。今早來探查我軍營的那幾個斥候中，說不定就有欽陵本人。你沒認錯。”赫蘭墨突然放開葉姝，平躺到她身側，手背搭在額上，冷沉沉地說道。

  “真……真的？”葉姝翻身抱住赫蘭墨的胳臂，喜極而泣，“他真的還活著？”

  “看他能不能活過明天吧。”赫蘭墨說著突然起身下床。

  “阿墨哥哥，你去哪？”葉姝驚恐地坐起來，用錦被掩住豐挺雪胸，寶藍色緞麵襯著她晶瑩雪白的香肩，顏色對比強烈，美得驚心動魄。

  “他遠道而來，本就疲憊，我準備今晚在溪澗邊擊鼓呐喊，虛張聲勢騷擾他一晚上，弄得他精疲力盡時再突然進攻。”赫蘭墨一邊快速穿上衣褲，套上甲胄的內襯，一邊冷冷答道，語氣中透出殺伐決斷的凜冽。

  葉姝渾身一顫：“阿墨哥哥……”

  “閉嘴！”赫蘭墨低吼一聲，並未回頭，“不準你為他求情！我若不能打掉這些援軍、讓你哥困守孤城，怎麽奪回幽州？一旦幽州丟了，接下去遼西、遼東都危險，我為你殺了莫槐伏念，導致幽州丟失。難道你還想要我為你失去半壁江山嗎？”

  赫蘭墨走後，葉姝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許久，她的眼睛才徐徐轉動，落在枕邊的袖弩上。

  黃銅的弩管上雕著栩栩如生的神獸，鼓著的眼珠和上翻的獠牙猙獰而威武。

  葉姝又伸手到枕下摸出一個繡金鸞紋箭袋，拉開來往裏麵數了數，足有三十支小金箭。

  葉姝穿好小衣，又找了一套方便騎馬的窄袖胡服穿上，將袖弩套在手腕，箭袋掛在腰間。

  一邊輕手輕腳地做著這些，一邊不斷瞥著通向外帳的門簾。

  一切準備就緒後，她重新躺回床榻，嚴嚴實實地蓋上錦被，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

  又過了一會，輕悄的腳步聲接近，一道壯實的身影投在帳幔上。

  是阿芸進來為她帳中的火盆添炭。

  葉姝閉上眼睛，盡力調勻自己的呼吸，唯有耳朵拚命豎起諦聽著。

  聽到阿芸離去的腳步聲，她才微微將眼睛睜開，正看見阿芸撩起門簾走出。

  又等了許久，葉姝才躡手躡腳地爬起來，坐在床邊穿好靴子，又從枕下抽出一柄匕首，悄悄爬到床背後的帳壁邊，用匕首割開一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