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阿墨毫無預兆地吻住了她，狠狠地深吻，直到滲出血來，然後他睜開眼睛，看見她緊緊閉著眼，淚水順著絕色的麵容滑落，唇上染了血色變得鮮豔欲滴。

  “你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妖精，那個孩子，別再想了，我再給你一個……”

  雙鶴比翼的紫銅燈散出迷離燈光，金線繡西番蓮的碧色軟帳如水拂動，沉水香細細的甜香嫋嫋彌漫……

  狂雲暴雨之後，她倚在他堅實的胸膛，他輕輕撫著她指間的那枚血紅赤玉金指環，上麵鐫刻著他的名字——墨。

  “不許取下，帶到墳墓裏去……”他抬起她小巧精致的下頜，“對我發誓。”

  姝兒也拿起他的手，輕撫他指間那枚刻著“姝”字的指環：“你先發誓。”

  “若我取下這枚指環，讓我的魂魄消散，萬劫不複。”赫蘭墨深深望進她眼裏，以野利語起誓，灼熱的氣息裏他一字一字咬得極鄭重，似要將誓言烙進彼此心裏。

  “若我取下這枚指環，就讓我的魂魄消散，萬劫不複。”葉姝也跟著他用野利語發誓，仰起的臉上，美眸湧滿深情，映著漾動的燭光，似最深最濃的湖水。

  兩張絕美的臉近在咫尺凝視對方，唇齒間盈滿彼此熟悉到骨子裏的氣息，他再次俯身吻了她的唇，許久，方戀戀不舍地放開她，低沉地緩緩說道：

  “你放心，我會讓狼衛欽陵暗中調查大妃和敏合是否有往來，但這件事不宜伸張，否則若是抓不到任何證據，反而讓莫槐氏寒心。大妃敢在我身邊收買人，我絕不會輕縱她。”

  “嗯。”葉姝點了點頭，撥弄著阿墨胸前戴的一串由珊瑚珠、寶石和獸骨組成的項鏈，光彩流離的項鏈映襯他麥色的薄薄胸肌，真是美到了極處。

  “我讓欽陵聽命於你，有事直接向你稟報。妹妹，這次你不要辜負我的信任，不要再背著我和人偷情……”他抬起她秀氣的下頜盯緊了她的眼睛。

  “我不會的！我沒有愛過阿墨哥哥以外的人！我隻是……”葉姝臉上泛起紅暈，氣惱地噘起了粉嫩的小嘴，“我隻是想氣你，如果你對別的女人比對我好，我還會這樣氣你的！哼！”

  說著她狠狠咬在他的胸膛，他倒吸了一口氣，卻並不喊痛，任由她潔白的貝齒在他心髒的位置咬了一道小小的血紅牙印。

  “我什麽時候對別的女人比對妹妹還好了？”赫蘭墨捏了捏她的小臉，唇邊笑意漸深，眸中深情湧動，“你是融進我骨血裏的，她們不過是聯姻的需要。”

  “我知道，可是……唉……看見柔妃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想到我失去的孩子，我心裏真的好難受！如果欽陵查出大妃果然和敏合有來往，阿墨哥哥你要為我嚴懲大妃！”

  “你放心，我不會饒恕她。但你得等我出征回來再處置她，不管查出了什麽，都不要伸張，不要輕舉妄動，切記！”

  “我知道了。”葉姝將臉貼在阿墨堅實的胸膛，無限留戀與不舍——阿墨哥哥又要打仗了，和父皇一樣，當真是一生戎馬不歇，身不離鞍。

  可是自己能像母後那樣做阿墨哥哥的堅強後援嗎？

  阿墨又道：“這次打薛延部，我準備把那桓和伏念都帶走，讓左賢王茹圭和龐淵一同鎮守王庭。

  妹妹，我知道你和那桓一家交好，我若把那桓留下，莫槐氏肯定不安。我若把莫槐伏念留下，又擔心你的安危。

  幹脆把這兩員虎將都帶走，他們兩個也是我麾下最驍勇善戰的，帶上他們打薛延部勝算更大。

  龐淵是你從晉國帶來的，讓他留下保護你，我也放心。最近他在幫我修築王城的防禦，正好有借口讓他留守。”

  葉姝對阿墨的這個安排無有異議，默默點頭。

  “隻要打敗薛延部，西域的鐵礦就可以收歸我有，商道也能重新回到我手裏。這些都是先可汗（阿部稽）時代屬於我野利國的，在赫蘭真這個窩囊廢手裏給弄丟了，我要重新奪回來！薛延部一敗，西邊的部落就會相繼臣服，到時候一到夏天我就駐蹕西邊，帶你去塞木海避暑……”

  灼灼雄心在赫蘭墨深藍的眼底燃燒，仿佛清晨海上的日出，即將躍然而出，光芒萬丈。

  葉姝怔怔看著他，忽然心底一陣寒意升起來，不由緊緊摟住他：“不，阿墨哥哥，我隻想我們兩個能朝夕相守，平平淡淡過一世，其它的我並不奢望……”

  葉姝雖然不像母後那樣精於軍政，但到底是一代開國帝後所生，對於軍政不會毫無知覺，曷魯的可汗之位是大晉冊封的，大晉在西域冊封一位可汗，自然是有用意的。

  現在赫蘭墨要去打曷魯，這預示著赫蘭墨已經隱隱和大晉有分庭抗禮之勢。

  然而葉姝不可能勸阻阿墨，阿墨一統草原，帝國空前廣闊、部族繁多，迫切需要擴張領土，以獲取更多的生存空間、更豐富的物產。

  西域一向是漠北草原民族覬覦之地，就像南方的中原同樣也是草原民族豔羨的膏腴之地，從古至今所有一統草原的帝國莫不繼續向南或者向西拓展。

  葉姝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阿墨這一戰打贏還是希望他輸。

  懷著這樣複雜的心情，她又一次立馬一望無際的草原，目送阿墨哥哥帶兵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