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驗貞操
作者:羅姽      更新:2021-01-14 20:39      字數:2580
  奕六韓壓住心頭的惡寒和對妻子的惱怒,繼續對兒子們訓話:“父王並非不讓你們習武功,畢竟,就算是軍陣密集的戰場上,一旦兩軍混戰,就會進入士兵個人的近身搏擊,這時,武功高者肯定勝出。父王自己多年來,每晚都要打一套拳,練一套吐納,方才入寢。”

  三個兒子屏息凝氣地聽著,眼中充滿崇拜與敬仰地望著父親。此時此刻,陽光照耀著三個身形同樣修長挺拔的少年,他們盡管個性和氣質截然不同,但都長得像父親,尤其是身材和那股勇武之氣。

  奕六韓繼續道:“《荀子》議兵篇裏說‘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銳士’,這句話是何意?”

  “我知道!”葉衫揚聲道,飛揚的劍眉間全是少年人的銳氣。

  “好,衫兒你說。”奕六韓鼓勵地看著他。

  葉衫踏前一步:“意思是說,個人武技再高,若無軍紀,一旦遇到軍紀嚴整的部隊,就會一敗塗地。”

  “說得很好!”奕六韓讚道,聲音渾厚威嚴,“首先,戰場上軍陣密集,沒有空隙讓你們騰挪閃轉,耍不出這麽多漂亮的武功招式。

  其次,戰陣講的是整齊劃一,千萬人組成堅固的陣型,需要不停重複單一的戰術動作。

  一旦進入混戰,周圍全是亂刀砍來,亂槍戳來,更是容不得你這樣騰挪閃轉,左蹦右跳。

  尤其騎兵以速度見長,在戰場上,兩馬交錯時的速度極快,那樣電光火石的瞬間,隻容你使出一兩招,所以一定要把最簡單的招式,練得爐火純青,爆發出最致命的殺傷力。

  這就是我讓衫兒反複練習直刺的原因。”

  一席訓話結束,三個兒子都慚愧而敬服地垂下頭。

  “衫兒,你把剛才的花槍再耍一次。”奕六韓突然說道。

  “啊?”葉衫一愣,眨巴著眼睛,一時未動。

  “還不快去!”奕六韓一聲嚴厲低喝。

  “是!”葉衫忙擰起長槍下了場,擺開架勢便呼呼生風舞了起來。

  驀地,奕六韓身形躍起,躥進槍尖舞起的點點白光中,如一道閃電,瞬間撕破密不透風的槍影。

  葉衫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自己掌中的長槍就脫手了,再定睛一看,長槍到了奕六韓手裏,在他臂間一轉,槍尾夾著勁嘯的風聲,猛地擊中了葉衫的胸口。

  葉衫隻覺胸間一陣悶痛,連連倒退數步,跌坐在地。

  葉衡和循哥兒都目瞪口呆,他們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麽,長槍就到了父王手裏,而三弟跌坐在地。

  父王平素很少顯山露水,突然露出這一手,頓時讓兒子們頂禮膜拜。

  奕六韓臉上並無一絲表情,緩緩邁步,上前扶住衫兒,一使力,撐著兒子站起身來,把長槍還給兒子,道:“戰場上,用槍、矛、槊之類的兵器,最要堤防的就是對方的奪槊之技。衫兒在握槍的方式上,還要加強。等會我教你們馬戰時,再演練給你們看,兩馬交錯的瞬間,如何奪對方的長兵。”

  “是,父王!”葉衫咬著下唇,心下十分慚愧警醒,看來自己要學的還多著呢。

  接下來,奕六韓讓三個兒子牽來坐騎,帶他們練習了騎射和馬戰。

  練騎射時,奕六韓總算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笑容,三個兒子的騎射都十分嫻熟,全都準確中靶,沒有一個射失,葉衫還賣弄地射了一通連珠箭。

  “很好,下個月父王帶你們去野雁圍牧場狩獵,讓你們實地練習一下騎射。”

  自從來到北疆,蘇葭湄就買了好幾塊牧場,奕六韓每年都帶兒子們去圍獵,但往年常在秋冬季。

  三個兒子都愛狩獵,一聽說今年這麽早就可以去圍獵,都齊聲歡呼起來,三兄弟的嫌隙也在此刻消泯,互相笑著擊掌相慶。

  ————

  蘇葭湄回府時已是華燈初上,綠柳在晚風中輕舞,粉色的桃花在風中悠悠飄落,曲折回廊裏到處都是點燈的仆役。

  走進第五進的寢院,春漪告訴她:“王爺在房裏等王妃。”

  蘇葭湄一怔,昨日奕六韓回府,是在她這裏留宿的。

  依照慣例,他但凡遠出歸來,當晚都在她這裏,第二晚會去薛夫人院或者蘇夫人院。

  很少有連著兩晚在她這裏過夜的。

  想到昨日他剛回府,和她在浴池裏的歡愛,後來將她抱回臥室又一次歡情,晚上入寢後,她正睡得模糊間,他又要了她一次,以及清早醒來的晨愛。

  她隻覺體內潮湧不已,心頭甜絲絲的,雖然知道,他但凡遠出歸來,一般不會在她這裏連著過夜,但還是希望他今晚還會留宿。

  她本不是身體玉望旺盛的女子,但上了三十之後,似乎很貪戀和夫君的枕席之歡。

  帶著甜蜜的渴望,她推開門。

  他在燭光下抬起頭,目光陰沉:“把門拴上。”

  蘇葭湄一怔,返身插上門栓,然後蓮步款款,走到他身邊坐下,托腮靜靜看著他:“怎麽了?”

  “你每日都回府這麽晚?外麵那些產業,你都雇了人經營,怎麽還需要你每日親自去打理?”

  “城北邸店前幾日遭了火,有一批關外來的皮貨被燒沒了,最近正為賠償的事扯皮……”

  奕六韓皺著眉一擺手:“好了好了,我不想聽這些。你首先是一位母親,管教孩子才是你的要務。那些產業,不是離了你就無法營運。

  賠償的事,你可以找我的幕僚,施有為是專修刑名之學的,於民訟很是擅長,這種事交給他處理就行了,你用得著事無巨細親力親為麽?”

  蘇葭湄道:“我是準備明日找施先生谘詢一下,但此事難道我就不再過問,甩手給施先生?我可不放心。”

  “你和我二姐真像。”奕六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前幾年太後裁撤了左右相,隻留六部尚書。過去左相負責把六部呈上的奏表分類、篩選,然後再呈給皇上,皇上批閱蓋璽,再由右相複核。如今左右二相皆被取消,二姐寧可自己累死累活、親自批閱每一份奏折,也不肯再假手他人,生怕大權旁落。”

  蘇葭湄心中一凜:他把她比作了順天太後!

  千萬不能讓男人察覺她的野心。

  忙呈出一臉柔和寧靜:“怎麽把我比作那個老妖婆,我是為了你的霸業。”

  “太後也可以說,她是為了夫家慕氏的江山。”奕六韓目光如冷劍射出,緊緊盯著妻子,“皇帝已經成年,她卻遲遲不還政,不就是以此為藉口麽?”

  蘇葭湄淡然一笑:“夫君若不信我,我也無法。”

  “你為我把孩子管好,我就信你是為了我!”奕六韓提高音量,“姝兒每日和阿墨廝混,你知道否?你成日在外麵奔忙,有否好好管教過女兒?姝兒明年就及笄,你給姝兒做過閨訓否?”

  蘇葭湄垂下眼睫,濃密如兩把小扇子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兩片嬌媚的影子。

  “明日去請個穩婆。”奕六韓冷聲道。

  “請穩婆?”蘇葭湄一抬濃睫,愕然看著夫君。

  “讓穩婆驗一下姝兒是否貞潔,若她已非完璧,我殺了阿墨,然後休了你。”奕六韓惡狠狠地扔下這句話,冷酷無情地拉開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