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灌木叢窸窣作響，驀然一股大力將她緊緊鉗住，一雙鐵鉗般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將她往灌木叢中半拖半抱進去。

  瑪吉拚命掙紮呼救，在他的大手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卻被他一把摔在草叢裏。她的肚子太大，摔倒在地後就爬不起來，一隻手牢牢護住腹部，一隻手撐著草地試圖掙紮起來，張嘴就要喊。

  卻被葉東池猛地捂住嘴，在她耳畔惡狠狠地威脅道：“你敢喊，我就踢爆你的肚子！”

  瑪吉嚇得護住腹部，挺著大肚子躺在那裏吃力地掙紮，淚流滿麵地哀求：“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

  葉東池看見她掙紮間峰巒起伏，不由猛地咽了口唾沫，解下褲帶，將她的一雙手綁在她頭頂。

  她拚死掙紮扭動，奈何肚子太大，連翻身都困難，不停蹬踢的雙腿毫不費力就被他摁住，品藍繡花緞裙和裏麵的褻褲也很快就被扯下來。

  “我有秘密，有秘密告訴你！”她泣不成聲地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你敢騙我，我弄死你！”葉東池在她耳邊惡狠狠地威脅：“說吧，什麽秘密？”

  “蘇夫人……蘇夫人和勒內頭領有私情！她和他睡過！”瑪吉氣喘籲籲地說，雙眼在黑暗中閃著詭異而又陰毒的光，仿佛有兩條毒蛇在她眼裏吐著血紅的芯子。

  “誰？你說弟妹和誰睡過？”葉東池興奮得眼睛雪亮，滿麵熠熠發光，抓住瑪吉的肩搖晃。

  “勒內……就是安雷，死在牢子裏的安雷大人！”

  “鴻盧寺卿安雷？”葉東池一把將她的頭扳過來，逼近她的臉，“奸夫都死了，誰他媽會信你？證據呢？你拿出證據來，我就放過你！”

  “柳、柳書盈知道！你可以問柳書盈！三少夫人的侍女……”

  瑪吉話音未落，葉東池立起身子一個耳刮子扇過去，打得瑪吉臉頰高高腫起，嘴角流血，葉東池惡狠狠地怒罵：“你他媽玩我呢？誰不知道柳書盈是弟妹的心腹，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說出來！”

  “你，你放過我，我，我願意作證！我願意去晉王那裏作證，蘇夫人和安雷睡過！我有次聽見蘇夫人和柳書盈說……”

  “啪”的一聲脆響，葉東池又是一個耳光扇到她另半張臉：“父王會信你個胡虜賤婢？！連我的未婚妻被三弟拐跑，父王都默許了！他偏心到喪心病狂，你去父王那裏告狀，倒黴的是我！明白嗎，賤貨！你今天別想逃，你男人睡了我女人，我也要睡回來！”

  說罷更加猛烈地摧殘，瑪吉絕望而無助地仰起頭來，看到深邃的夜空裏布滿淚滴般大顆大顆的星星。

  公主……

  ——————

  蘇葭湄正坐在燈燭下給奕六韓寫信，忽然聽到室外有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一個婆子驚惶的聲音，和廊下的侍女說著什麽。

  蘇葭湄隻略微懸腕停筆，在旁邊伺候筆墨的柳書盈就心領神會地走出正房，不一會兒就返回，麵色發白：“少夫人，虎賁衛巡邏時在後苑荷池邊發現一個女子倒在草叢裏，流血不止，可能是瑪吉，你要不要去看看？”

  “瑪吉？”蘇葭湄微微一愕，將毛筆放在紫水晶山形筆架，緩緩站了起來，書盈為她披上織錦羽緞披風。

  “最近她常去荷池散步，難道不小心滑倒落胎了？”蘇葭湄輕蹙黛眉疑惑道，不緊不慢地往外走，她叫了幾個小廝讓他們抬一張軟榻，又派了一個小廝去請大夫，才在一眾丫鬟婆子打著燈籠簇擁下，向葉府後花園行去。

  巡邏的虎賁衛在荷池邊圍了一個半圓，麵朝外如木雕泥塑般巍然矗立。

  隊長迎上來躬身抱拳行禮：“三少夫人！”

  蘇葭湄微微頷首，麵色平靜，攏了攏披風朝虎賁衛圍出的半圓走去，幾個婆子提著燈籠緊緊跟上。

  見她過來，虎賁衛紛紛行禮讓開，蘇葭湄聽到了痛苦的呻銀，借著燈籠的微光看見草叢裏一抹蜜色素緞棉襖。

  這幾日瑪吉穿的就是這件棉襖！

  蘇葭湄心中一緊，再走近些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她不由得握緊了書盈的手，書盈也用力握著她的手。

  幾個提燈籠的婆子都捂著嘴尖叫起來，有兩個手中的燈籠打翻在地，像踩著了火焰似的往後直蹦跳。

  燈籠黯淡的微光中，瑪吉赤著下身躺在草叢裏，暗色的濃稠液體在她身下汩汩地流淌。

  她的那裏仿佛是一個正在流出岩漿的火山口，她痛得整張臉都扭曲變形，發出急促而又微弱的呼吸，兩手痙攣地緊緊抓著身旁的草葉，已有數棵草葉被她痛得連根拔起。

  這時，蘇葭湄忽然在那條鮮血流成的長河裏看見一個東西。

  蘇葭湄捂住了嘴差點叫出來，眼淚瞬間就湧出了眼眶。

  她趕來時的步伐不緊不慢，心中對這個她厭惡至極的女人幸災樂禍，即使看見她的慘狀依然心情平靜，並不憐憫。

  卻在看見那個小東西的瞬間，整個靈魂都破碎了。

  心底全部的母性和善良都在一瞬間被轟然喚醒：那是一個已經成形的小孩！

  很小，就像一個小木偶，全身烏血淋漓，呈現出烏青發紫的詭異顏色，然而，還是能看出一個嬰孩的形態，五官、手足、下體都發育完全了，隻是比足月出生的孩子小了許多。

  那是一個女孩。

  一向冷靜如冰的蘇葭湄，發出一聲哽咽，不顧一切地將潔白的珍珠緞子繡鞋踏進血泊裏，跪下去用雙手去觸摸那個孩子，觸到孩子冰冷僵硬的小身體那一刻，她知道——這是個死嬰，沒有救了。

  一雙顫抖的手扯住了蘇葭湄的衣袖，蘇葭湄抬目看去，瑪吉痛得扭曲變形的臉上滿是淚水，嘴不斷蠕動著發出微弱的聲音：“救我的孩子……”

  眼淚洶湧地流下麵頰，蘇葭湄反手握住瑪吉的手：“你放心，你放心，我會救她的。”

  說著蘇葭湄將孩子從血泊裏抱起來，小心嗬護著摟在自己懷裏，就仿佛這是一個活生生的小生命。

  她的這個動作，讓瑪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她慢慢地仰起頭，看著深邃的夜空裏，大顆大顆的星星仿佛淚珠般閃耀，輕輕呼喚了一聲：“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