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刻骨之恨
作者:羅姽      更新:2021-01-14 20:38      字數:3792
  她將臉貼上去癡迷地蹭著,嘴裏逸出陣陣嬌軟妖嬈的吟哦。

  阿部稽喉嚨裏發出低沉如獸般的呻銀,和猛烈的吞咽唾沫的聲響。

  “你好雄偉……”她驚喜地讚歎道,往上看他,媚眼含俏含妖,水遮霧繞,春意蕩漾,丁香小舌在櫻桃小嘴舔了一圈,妖媚絕倫。

  阿部稽緊張地朝內室看了一眼,俯身低聲道,“這裏不行,去廂房。”

  言罷係好褲帶,拉起小柔的纖纖玉手,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門,在夜色掩蓋下悄然來到東廂房。

  小柔心中暗喜,她就知道但凡男人都抵擋不住自己的媚惑,看來阿部稽這麽冷硬的男人也不例外嘛。

  說起來,她還沒有和這麽俊的男人歡好過。

  她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全身都滾燙了,每一寸肌膚都仿佛被火燒灼著。廂房門剛掩上,她便身子一軟倒入他懷裏。

  ——然而,隻是一瞬間,一雙大手掐住她的脖頸,將她整個人提到了半空。

  接著脊背猛烈地撞上了堅硬的床欄,又摔落到地毯上,一陣天旋地轉,整個背部痛得幾乎沒有了知覺。

  眼前直冒金星,頭暈目眩中突然有一雙野狼般凶悍暴烈的灰眸逼近了她,殺氣騰騰地低吼:“袁應宗呢?”

  “我,我不知道……”她趴在地上,渾身劇痛,骨頭快要散架了一般,牙齒打著顫結結巴巴道。

  他蹲在她麵前手抓她的發髻,將她的臉抬起來朝著自己,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突然壓在了她的臉側:“說,袁應宗在哪!說出來,我饒你不死!”

  “我、我和他不熟!我、我從葉三公子那裏回來,就、就再沒見過他……”小柔恐懼地斜眼看著壓在自己臉頰上的冰冷刀鋒,秀美的臉龐因恐懼而扭曲變形。

  “你敢撒謊!”阿部稽凶狠地低吼一聲,揮刀劃下。

  一陣劇痛從臉頰上掠過,鮮血迸濺,小柔淒厲的慘叫還未出口,便被阿部稽掐住喉嚨堵了回去,變成了喉嚨裏含糊不清的嗚嗚慘鳴,仿佛曠野上遙遠的鬼叫。

  “你說一句謊,我就在你臉上劃一刀!”阿部稽惡狠狠地在她耳畔說道,“現在我再問一次,袁應宗在哪裏?”

  洶湧的淚水沿著小柔臉頰滑下,帶著鹽分的淚水一流淌到剛剛劃破的傷口,便是一陣劇痛,她痛得齜牙咧嘴,喉嚨裏不住地嗚嗚哀鳴。

  阿部稽放開她,用寒意逼人的匕首殘酷地拍打她的臉,猙獰地低喝道:“快說!”

  “袁,袁應宗已經死了……”話音未落,她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啊——”

  一片血霧四射開來,鮮血如同水簾般從她的眼睛下方流滿了半邊臉,讓她變得如同來自地獄的豔鬼。

  “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她全身劇烈發抖,淒慘至極地一聲聲哀求,“都督,我說的是真話啊!啊——”

  “還敢騙我!”阿部稽怒聲低吼,又是一刀從她的額頭劃過整張花容月貌,鮮血如注,蜿蜒流淌進她的眼睛。

  “沒有,我沒有騙你!他被火燒死了!我和他私奔到桑泉鎮楊樹村,那晚閃電劈了屋頂,屋頂上的茅草突然燃燒起來,然後整個屋子都燒起來了,我逃出來了,他、他死了……”

  血淚交流蒙住了她的視線,她一邊淒厲地鬼哭狼嚎著,一邊披頭散發地在地毯上爬著,滿臉的刀傷縱橫交錯,血紅猙獰,整個人都陷入了瘋魔的癲狂。

  阿部稽知道這回她說的是真話了,抓住她的發髻把她提過來,眼中寒芒迸射:“袁應宗也是葉二公子派來害湘兒的對不對?”

  她不住點頭,滿臉血淚,淒厲如狂地哀求著:“是的,是的,我、我隻負責下藥。我從沒害過夫人!我是被迫委身袁應宗的,他強、暴我,還打我,威脅我!都督,我從未害過夫人啊……”

  “你把袁應宗做過什麽全部告訴我,我就饒你不死!”

  “是,是!我、我也是被他脅迫和他私奔之後才知道的!葉二公子讓他在夫人被下藥後,就把夫人奸、殺,製造成夫人羞憤自殺的假象。然後去向葉三公子告狀,說夫人是被你逼、奸,羞憤自殺……”

  鮮血從小柔臉上縱橫的刀傷淅淅瀝瀝地滴落到她的衣襟上,順著脖頸滑落進雪白的酥胸,腥豔無比,她撕心裂肺地哭嚎著:“都督,這都是後來袁應宗那個畜生告訴我的,我恨不能殺了他,卻又打不過他!

  都督,我也是個可憐人,我從來沒有害過夫人,夫人生產都是我在照顧,那晚是我把你的兒子接生下來的啊,都督,以後我和夫人一起伺候你,我……”

  一道刺目寒光劃過她細嫩的玉頸,小柔身子軟軟地倒下,在地毯上不住地抽搐,咽喉處的傷口汩汩地湧出鮮血,不一會兒,她抽搐的身子就不動了,腦袋歪在一灘血泊裏,亂發被鮮血粘在臉上,猙獰可怖。

  阿部稽不動聲色地站起身,在身上擦了擦匕首,低垂的眼睫抖動著,呼吸有些粗重。

  他將匕首還入鞘中,慢慢抬起眼睛,眼底逐漸迸出刻骨的恨意:原來,葉翎曾經讓袁應宗奸、殺阮湘!

  他今天才知道葉翎當初的計劃!

  他一直以為袁應宗是見到阮湘美貌臨時起了色心。

  葉青鳥——你竟然曾經收買人,奸、殺我的湘兒,我要你斷子絕孫,生不如死!

  阿部稽脫掉染血的單衫和長褲,打開房門,到院外叫了幾個親兵來把小柔的屍體處理了,把廂房打掃幹淨。

  此時,阮湘和鍾嬸都在沉沉酣眠,夜色深沉無邊,夜空中有零星細雪飄落。除了嬰兒房不時傳來兒啼聲,寂靜的寒夜裏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

  第二日,阮湘醒來身旁不見了阿部稽,她心裏便是一空,驚慌地爬起來,烏黑秀發如明晃晃的水波瀉下肩頭,隨手扯過一件綾襖披上,嬌弱而又無助地呼喚他:“阿部稽……”

  剛掀開厚厚的棉布門簾,便聽到他和奶娘的聲音從嬰兒房傳來。

  一顆撲通亂跳的心落了地,莫名的慌亂平息下來,深沉而又溫軟的幸福安寧漫溢開來。

  推開嬰兒室的門,隻見他的肩頭上趴在一個滿頭卷發的小腦袋,阮湘不由得莞爾一笑。

  阿部稽聽見動靜回頭,正好看見晨光斜射進房,阮湘秀美絕倫的笑容浮在朦朧的晨曦裏,宛若水中婉約的白蓮花,那樣聖潔,清澈,美麗。

  “今天兒子乖,女兒非要我抱著,一放下她就哭。”阿部稽輕拍著趴在自己肩頭的女嬰,淺笑著溫柔地對阮湘道。

  阮湘掩唇而笑,幸福溢滿胸間,蓮步輕移,走到阿部稽身後,看著趴在他肩上舒服得像一隻曬太陽的小懶貓似的女兒。

  女兒眼睛的形狀很像自己,瞳孔的顏色卻像阿部稽,對著陽光看是灰藍色的。

  兒子的眼睛形狀像阿部稽,是窄長型的,瞳孔的顏色卻像自己,黑如點漆。

  阮湘又走到搖籃邊看兒子。

  “小公子比小姐乖呢。”推著搖籃的奶娘站起身讓阮湘坐,“吃奶也比小姐認真。”

  “是呢,小姐好動,連吃個奶都不安分呢!”另一個奶娘笑著說道。

  “雖然是雙胎,但性格肯定不一樣的,就是相貌也不像兩個男孩或者兩個女孩的雙胎那樣相似。”阮湘俯身愛意濃濃地望著搖籃裏的兒子,他正蹬著胖胖的小腿,嘴裏伊伊哦哦的。

  “兄妹倆還是很像的!要不是妹妹頭發特別濃密,根本就分不清這兩個孩子呢。”一個奶娘說道。

  “尤其是嘴唇、下巴和臉型,長得一模一樣,都像都督。”另一個奶娘笑道。

  滿室笑語晏晏,其樂融融,說說笑笑間,女嬰在阿部稽懷裏睡熟了,阿部稽從豎抱改成橫抱,慈愛地凝視著懷裏女兒熟睡的香甜臉龐,親了又親,才將她放回搖籃。

  又親了親另一個搖籃裏的兒子,摟住阮湘肩頭:“湘兒,你跟我來。”

  阮湘聽他聲音嚴肅,心中有點不安,跟隨他到了臥室,阿部稽將她按在床畔坐下,凝視著她的眼睛:“昨晚我去地窖找酒喝,看見小柔在地窖裏偷金餅。”

  阮湘都把重要財物藏在地窖裏,聞言大驚失色,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她……她怎麽會……”

  “我已經把她打發走了。”阿部稽輕撫阮湘潔白無暇宛如初雪的清麗容顏,他不想讓仙子般出塵的湘兒被人性的齷蹉和汙穢沾染。

  “你沒有打她吧?她跟了我這些年,一直都對我很好。她確實愛貪小利,但人到底不壞。昨晚她喝得有點多,一時糊塗也是有的……”阮湘望著阿部稽,澄淨的眼眸仿佛雪山頂上的泉水,清澈見底,不染一絲塵埃。

  阿部稽吻了她幽香的發絲:“我沒有打她,她偷的兩個金餅我也讓她自己留著,還讓親兵送她出城。你放心吧。”

  阮湘歎息一聲,不再說什麽。

  “我兩個時辰後就要出發。”阿部稽忽然道。

  阮湘一顫:“這麽急?昨晚不是說還可以待一天嗎?”

  “今早收到急報,芒東並沒有走交漳城的臨武關,而是從白鷲山出塞了,往交漳方向去的是他故意布的疑兵。芒東是故意把我們的追兵都往交漳城引過去了。葉三公子給我發了軍令,讓我趕緊趕到白鷲山下的野蜂亭和他會師。”

  阮湘蝶翼般的長睫一顫,兩顆大大的淚滴滾落麵頰,宛如潔白花瓣上的露珠。

  阿部稽將唇壓在她的眼睛上,聲音低沉溫厚:“湘兒,對不起。”

  阮湘緊緊環住他勁健的腰身,哽咽不已:“才待了一個晚上就要走……”

  “湘兒,你等著我,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安定的生活……”阿部稽輕撫著心愛女人柔軟的秀發,灰眸慢慢抬起,一道雪亮的光芒劃過,仿佛雄鷹的翅膀劃過天際。

  阿部稽率軍往野蜂亭去的途中,收到郵卒送來的戰報:葉翎打敗了右骨利侯,也正帶著一萬多兵馬趕往白鷲山。

  阿部稽臉色有些陰沉,問傳遞軍報的郵卒道:“軍報寫得太簡略。你可知道葉二公子是怎麽打敗右骨利侯的?”

  “據說是長孫雍幫他出謀劃策。這次葉二公子前去會師帶的也是長孫雍的兵馬。”

  阿部稽聽奕六韓講過長孫雍,知道這個老將軍早就不掌兵事,賦閑在家。

  “長孫雍哪來這麽多兵馬?”

  “據說來自一個叫做龍虎寨的割據勢力。”

  阿部稽揮手讓他下去,眉峰深斂,中指輕輕敲打桌案:葉青鳥背後多了一個長孫雍和龍虎寨,現在要弄他有點棘手啊……

  龍虎寨是來自何方的勢力?從未聽小奕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