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引蛇出洞
作者:羅姽      更新:2021-01-14 20:38      字數:3391
  女子退開兩步,依依屈膝,冉冉下拜:“見過赫蘭都督!”聲音婉轉甜美,仿佛浸了蜜水。

  阿部稽冷峻的目光盯了她兩秒鍾便認了出來,灰眸一縮,大手提起她的衣襟,低吼:“是你!”

  “啊!”小柔嬌呼一聲,頓時吵醒了原本在內室午睡的阮湘。

  隻聽一把慵懶中帶著優美,宛如雪澗流泉、花底清風般的聲音傳來,“是阿部稽回來了?”

  接著內室厚厚的錦簾被人吃力地掀開,露出一張絕美的仙顏。

  不知是否因為室內沿牆擺放的一溜炭盆,蒸騰著暖融融的熱氣,阮湘的臉龐周圍總讓人覺得有朦朦朧朧的霧氣。

  長及纖腰的青絲隨意披散著,一襲紫綾小襖,翠藍曳地裙,家常的裝扮在她身上卻憑空添了飄然出塵的幽姿仙韻。

  鐵血殺戮的心在這一刻柔軟下來,阿部稽幾個大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緊緊地卻又小心翼翼地擁住她,在她馨香的鬢角耳畔輕輕蹭著,深情呢喃:“湘兒你辛苦了,你生產時我不能在你身邊,對不起……”

  阮湘仰頭輕撫他的鬢角、高高的鼻梁、英俊清瘦的麵頰、輪廓分明的薄唇,“你能平安回來,就對得起我了。如果你丟下我們娘仨,戰死疆場了,我絕不會原諒你,我會恨你的!”

  她說到最後,忽然美眸含淚,粉唇微噘,萬千愛意與擔憂都化作了含嗔帶怨的神情。

  阿部稽隻覺柔情漫溢,俯身親吻她左頰的酒窩,耳畔卻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兒啼。

  阿部稽驚訝地抬起頭,灰眸微睜,不敢相信地看著阮湘:“這是兒子還是女兒在哭……”

  話音未落,另一個嬰兒也緊隨其後哇哇啼哭起來。兩個嬰孩的哭聲猶如合奏般,你一聲我一聲,一個高亢,一個尖銳,此起彼伏地交疊而起,整個屋室都快要被兩個孩子震耳的哭聲抬起來了。

  “這兩兄妹還真是,這是在比誰的嗓門大嗎?”兩個奶娘一人抱了一個繈褓從嬰兒室走出來。

  阿部稽睜大了眼睛,嘴唇也微微張開,帶著滿麵不敢相信的驚喜,呼吸微微急促地看向那兩個繈褓,伸出的手臂激動地輕顫著,不知道先抱哪一個好。

  “都督,這個是兒子!”抱著藍色錦緞繈褓的奶娘走上前喜笑顏開地將繈褓遞過來。

  說來也神奇,這孩子一靠近父親突然就不哭了,大概是好奇,睜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盯著阿部稽。

  “呀,這真是父子情深,一看見爹爹就不哭了。”奶娘驚喜地叫道。

  “我可以抱一抱他嗎?”阿部稽問阮湘。

  阮湘嬌嗔道:“你是他的父親怎麽不能抱他。”

  阿部稽極其小心地接過繈褓,低頭一看孩子,立刻就笑起來了:和湘兒長得真像!那秀麗的眉目就像是湘兒的縮小版,隻是嘴唇和下頜比較像自己。

  “這麽小就是個美男子,長大了要禍害多少女人啊!”奶娘湊趣地說。

  一向不苟言笑的阿部稽,都朗聲笑了起來。

  阮湘從奶娘手裏接過仍在不住啼哭的女兒,輕輕地晃動著哄她,“哦,寶貝不哭,爹爹偏心,隻抱哥哥不抱你,你傷心了對不對?有娘疼你啊,我可憐的小寶貝……”

  阿部稽一聽,佯裝生氣地瞪了阮湘一眼:“喂喂,誰說我不疼女兒?”

  他把兒子還給奶娘,從阮湘懷裏接過女兒,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女嬰一到了阿部稽懷裏就不哭了,和剛才的男嬰一樣,睜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阿部稽。

  女嬰長得更像阿部稽,滿頭卷發,眼睛顏色很淺。阿部稽低頭看著這雪膚大眼的卷發小美人,隻覺無窮無盡的愛意在心底泛濫,正愛不釋手呢,回到奶娘手裏的男嬰卻又再次啼哭起來。

  阮湘和兩個奶娘都笑了起來:“都要爹爹抱呢!”

  阿部稽便一手抱了一個繈褓,這下兩個孩子真的都不哭了,一邊一個眨巴著眼睛望著父親。

  這一刻,阿部稽隻覺低賤如泥任人踐踏的童年、日複一日在寒風中漂泊牧馬的悲慘歲月、眼見母親被厄裏暴揍時的心痛、母親病死床榻厄裏讓自己這個野種滾蛋的仇恨,都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將兩個孩子哄睡了,阿部稽陪伴阮湘躺在臥室的床榻上。他靠在床頭,阮湘伏在他的胸膛,兩人絮絮地訴說多日的思念。

  “那個丫鬟怎麽回事?她不是葉二公子的人嗎?”阿部稽這時才想起剛進門時看見的小柔。

  “小柔嗎?”阮湘的聲音輕柔軟糯,空靈明淨,還帶著微微的嬌慵,“她也是被逼的,葉二公子把她的嬸嬸和侄兒侄女抓了,用他們的性命威脅她,讓她給我們下藥。”

  阿部稽眉峰深斂,眼中隱隱有寒芒閃動。

  “其實……”阮湘忽然半抬起身子,美眸情絲如縷,“沒有小柔下藥,就沒有阿昭和阿薈吧?”(阿部稽的兒女分別叫赫蘭昭和赫蘭薈,都是阮湘取的)

  阿部稽仍然不語,眼底籠著一層陰霾。

  “若不是小柔下藥,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呢……”阮湘笑渦輕綻,嬌嗔地撫了撫阿部稽堅毅的臉頰剃過胡須後留下的微微粗糙的淡青痕跡。

  “你那時心裏也隻有你的恩公。”阿部稽俯身捧起她的臉,凝視她黑寶石般晶瑩剔透的明眸,“被下藥那晚你一直都喊的是恩公。”

  一抹胭脂般的紅暈升上她珍珠般的麵龐,她微微噘了粉嫩的櫻唇:“你在我之前也心儀過其她女子,你和我雲雨之時,都戴著她送你的定情信物。”

  阿部稽刮了刮她挺秀的瓊鼻,嘴角泛起了淡淡笑意:“你們漢人把你這樣的叫什麽?妒婦對不對?”

  阮湘笑了,露出左頰迷人的酒窩。

  阿部稽忍不住抬起她的下頜,親吻她淺淺的笑渦,仿佛裏麵盛著甜香的醇酒。

  再輕輕掠到唇際,久久品嚐兩片滑嫩芳唇,輾轉間馨香溫軟,似是整個人都要在唇間融化開去……

  今天是元宵節,晚上鍾嬸掌勺做了滿桌的美味佳肴,還開了一壇北疆著名的嵩川燒酒。

  阿部稽招呼鍾嬸坐下一起吃團圓飯,鍾嬸再三推辭不過,隻得坐下。

  阮湘輕輕一抿嘴唇,對阿部稽懇求道:“讓小柔也和我們一起吃吧,過節呢,人越多越熱鬧。”

  阿部稽蹙了一下眉,見湘兒睜著秋水明眸眼巴巴望著自己,實在不忍拂她的意,便首肯了。

  須臾後,一陣濃鬱的香風拂來,小柔豔妝麗服地來了。

  她穿著月白暗紋綾襖,搭了一條紫色羅呢小坎肩,下著銀紅綾錦裙,蓮步姍姍而來。

  高聳的發髻間閃爍著數枚銀色小花簪,鬢側垂下金色的流蘇,隨著她娉婷的步態,在額角邊悠悠蕩蕩。

  臉上畫了妝,更顯得美目流盼,桃腮帶暈,豔光四射。

  鍾嬸以前就知道她是個小美人,被刁逸仲寵幸過。但今日見她著意打扮,忍不住蹙了蹙眉。

  阮湘被迫嫁給刁逸仲時,為了逃避侍寢,經常讓小柔代勞,故而她對小柔是有感激的。

  當下親熱溫和地拉了小柔的手,讓她坐在自己另一側。

  小柔落座之前,嫵媚煙波輕輕一漾,朝阿部稽那邊瞥了一眼。

  阿部稽也正在看她,陰沉的目光讓小柔心中一寒,繼而又有些不甘:她自恃美貌,不信男人能抗拒。

  以前夫人就曾和她共侍一夫。夫人大度得很,從不吃醋,經常主動讓自己侍寢。

  夫人如今在月子裏,阿部稽久在軍旅,想必也是久曠了,若我能得到寵幸,夫人想必不會介意……

  打定了主意,席間小柔便頻頻向阿部稽敬酒。

  阿部稽倒也未拒絕,酒到杯幹。

  阮湘坐月子,受不了風寒,不能到街市去看花燈。用完晚膳,她便回了房,生產後的虛虧還未恢複,很快就沉沉睡著了。

  阿部稽看著她入睡,在她睡著後又輕輕地吻了她的鬢發和臉頰,方才離去。

  廳堂裏的宴席還未撤,小柔趴在桌案邊似乎醉了,鍾嬸輕拍著她呼喚許久,都不見應答,為難地看向從內室走出來的阿部稽。

  “鍾嬸你先去歇息吧,一會兒我叫個親兵把她抱回房。”

  鍾嬸便告辭退了下去。

  小柔一聽“叫個親兵”,嚶嚀一聲就醒了過來,星眸迷蒙,緋紅酒暈染上雪白嬌腮,豔麗如霞光溢彩。

  她撫了撫自己滾燙的雙頰,提起酒壺又倒了一杯酒,高高端起來對著阿部稽,眼波流轉,媚態橫生:“都督,奴婢再敬你一杯,這一杯祝你的龍鳳胎,前程似錦,富貴等身,多福多壽!”

  阿部稽聽她祝福自己的孩子,當下走過去欲接過酒杯。

  小柔故意將手縮回去,黛眉微挑,秋波斜睨,指了指身旁座椅,用撒嬌的聲音道:“都督坐下嘛,你是主,我是仆,應該你坐著,我站著敬酒,方才合乎禮儀。”

  阿部稽便坐了下來,接過小柔遞過的酒杯。小柔有意無意用指尖輕輕碰了碰阿部稽的手,雙手舉杯站了起來,卻醉態酩酊地趔趄了一下,貌似不小心地將酒水灑在了阿部稽身上。

  “啊喲都督,罪過罪過!”她惶恐地從腋下取了羅帕,跪下去在阿部稽兩腿間為他擦拭酒水。

  阿部稽低下頭,看見她早已脫了外麵的小襖,隻穿一件低胸的單衣,從他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她嬌挺的半球。

  小柔驚慌失措地在阿部稽身上擦著,一直擦拭到他的兩腿之間。

  她看見有雄壯的物事正在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