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 淺淺去哪了
作者:羅姽      更新:2021-01-14 20:38      字數:2270
  往日裏眉目如畫、唇若塗脂的大哥現在左臉一片青腫,活像隻飛了天鵝肉的癩蛤蟆。

  葉太後心內既鄙夷又好笑,麵上卻不動聲色。

  葉東池趁勢往慕煥坐過的蝠紋梨花木椅上一挪,尚顯浮腫的臉上露出諂媚的神色:“太後,卑職前來想求你一件事。”

  “是為了蘇家大小姐吧!”葉太後手托玉腮,儀態高貴雍容,“說吧,你有何要求?”

  “卑職想向你求一道懿旨,一道可以直接賜婚我和淺淺的懿旨。

  淺淺已經答應我的求親,剛才我去過蘇府,和她七叔商議過了。

  淺淺就寄名為她九叔蘇無咎的女兒,叫做……蘇清瑤。

  這也是為了讓父王放心,不用顧及淺淺皇妃的身份。”

  葉太後鳳眼微橫,打量著他額頭上的腫塊,輕巧笑了一聲:“蘇淺吟是個烈性子,我聽說她總是對你愛搭不理的,這樣一個冷心冷麵的女人,你還要屈尊降貴地娶她嗎?”

  葉東池默然,想到那日逼間淺淺,她的反抗以及掙紮間露出的雪白高聳;又想到前日他到蘇府見她,她雖未拒絕,卻神思恍惚,冷淡悒鬱。

  半晌方道:“太後,你是知道我的。”

  葉太後黛眉微挑,秀媚的鳳眸中盡是譏諷的冷光:“葉東池,你好歹是葉家嫡長子,現在為了個蘇淺吟成天無所事事,我這個妹妹都為你感到羞愧。

  你娶了蘇淺吟以後,就給哀家收斂了心思,好好讀書,這樣哀家才能幫你尋個好職位。”

  葉東池頷首諾諾地應了。

  葉太後微微直起了身子,一本正經說道:“如今咱們要和二哥三弟爭鬥,首要的大事就是坐山觀虎鬥,一箭雙雕。”

  “坐山觀虎鬥,一箭雙雕?”葉東池一時摸不著頭腦,疑惑問道。

  除了追女人你上心,其他事你真是愚鈍如豬!

  葉太後心裏恨恨地罵著,麵上卻仍不動聲色,曼聲道:“青鳥和三郎軍功甚隆,咱們還不是他們的對手,但一山不容二虎,這兩人明爭暗鬥已久,你我隻需要暗地裏積蓄實力,等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咱們就可以做那得利的漁翁。”

  “太後聖明,太後雄才大略,不是我等所能企及的。”葉東池讚歎不已,一疊聲地恭維起自己的二妹。

  “那太後,懿旨該如何處理......”葉東池對葉太後所說謀略不感興趣,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葉太後斜睨了他一眼,隨後緩緩起身,來到紫檀雕鳳大書案前,毛筆飽蘸濃墨,龍飛鳳舞地把兩份懿旨寫好了,擱下筆,朝葉東池招招手,“這是寫好的懿旨,一共有兩份,一份你給父王,一份留在哀家這兒存檔,這樣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迎娶蘇淺吟。”

  葉東池謝過葉太後,正準備離去時,葉太後在後麵提醒道:“你以後少來鳳儀宮,宮裏全是青鳥的眼線,你來的次數多了,青鳥會生疑的。還有,做事韜晦些,別總把太後掛在嘴邊,別讓人知道我在背後扶持你,一切小心為上。”

  葉東池回頭眨了眨眼,喜逐顏開地答了一聲:“卑職明白!”

  轉頭就廣袖翩翩,心花怒放地走了出去。

  日光將葉太後象牙一般的肌膚染成濃金,濃黑的羽睫微顫,把她鳳眸裏的厭惡隱去,仿佛從未有過一般。

  這時慕煥從鳳縵帷幄後走出來,鄙夷地朝葉東池離開的方向望去,“太後何必為這樣一個紈絝操心?”

  葉太後不禁冷笑道:“哼,越是愚蠢的人才越容易被我掌控!”

  她迎了慕煥的目光問道:“對了,慕煥,獵苑羽林軍訓練如何?”

  慕煥單膝跪地,自信滿滿,語氣恭敬道:“一切順利,請太後放心。”

  葉太後頷首輕歎,微笑道:“慕煥,還是你最讓哀家順心!”

  慕煥清秀的麵龐頓現喜色,他聲音顫抖,誠惶誠恐道:“謝太後誇獎。”

  此時殿內涼風脈脈而入,無聲掠過葉太後的鬢發,隻聽的她聲音清脆,宛如琉璃碎裂一般動聽:“哀家偏不信自己困在籠中翻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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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奕六韓在蘇府後院牆外勒住馬。

  牆上爬滿紫藤花,細密的小花在藤上盛開,密密地垂下,仿佛紫色珠簾在夏日和風中飄蕩。

  奕六韓拍拍坐騎,從馬背上直接躍起,攀上了牆頭,然後蹲在牆頭,兩指銜在嘴裏打了個呼哨,和他心有靈犀的花斑豹,甩了甩尾巴,自己踢踏踢踏地走開了。

  “我母親要收拾行囊,和孫家人辭別,大概四五日應該就能離開。你來找我,到時候繡樓裏隻有我,樓上和樓下可以盡由我們尋歡……”她那妖嬈而又魅惑的聲音,在他耳畔吐氣如蘭地低語。

  望見花樹間露出的繡樓一角,他不禁情思湧蕩,身體都有了反應。

  從牆頭躍到樹上,仿若輕捷的靈猿,在重重樹影間飛縱,最後落到離繡樓最近的梧桐樹上,他攀在晃動的枝葉間,對著她房間的綺窗,打了幾聲呼哨。

  然而窗戶緊閉,寂然無聲。

  他心中疑惑,從枝椏上點足一躍,衣袂飄飛,半空一個翻轉,以腳勾住挑簷,倒掛在簷下朝窗戶裏望去。

  透過薄薄的窗紙,朦朦朧朧可以看見室內。

  空無一人。

  衣架上沒有衣物,床上錦被疊得整整齊齊。

  他的心裏一涼,整顆心開始往下沉。

  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挑簷上借力,輕捷地落到繡樓門前。

  隻見門橫金鎖,靜無人聲。

  他迷惘地站了片刻,退後兩步,足下猛地一頓,身形躍起,淩空一腳將大門踹開。

  門扇倒塌的轟然巨響聲中,隻見屋內闃寂無人,唯有細密的微塵在金色的陽光裏翩翩起舞。

  “淺淺!淺淺!”他站在花廳中,瘋了一樣朝著樓上大喊,又蹬蹬蹬跑上樓梯,來到剛才倒掛在窗外看見的房間。

  房內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香氣。

  那熟悉的甜蜜醉人,迷離媚惑,能勾起他最狂烈情}欲的香氣。

  “淺淺!淺淺!”跑出繡樓,奔上石橋,風滿襟袖,水池裏層鋪的碧綠荷葉,被夏日午後強烈的陽光,映射成一片浮動的綠色光暈,照耀得他頭暈眼花。

  他氣喘籲籲,汗濕衣衫,瘋了一樣又從石橋跑入竹林,身影在百杆修竹間閃動縱躍,往自己曾住過的精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