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濕身的皇後(3)
作者:羅姽      更新:2021-01-14 20:37      字數:2821
  (第二更)

  葉翎突然渾身僵硬,似欲吞噬身下的女人般,雙目射出駭人厲光,“你說什麽?淫||婦,我父親最愛誰,你怎麽知道!”

  “玉蛟告訴我的啊……”趙玉檀披頭散發,滿臉汙穢和著淚水,慘厲如鬼,仰頭笑道,“你應該知道,玉蛟常在晉國公府走動。還有誰比葉明德更了解葉振倫?”

  “胡說八道,我父親最愛的是我母親!”葉翎雙目赤紅如血,抓起趙玉檀的頭發,將她的頭往床欄上撞,“賤貨,滿嘴胡言!死到臨頭還想挑撥我父子關係!”

  葉翎突然一躍而起,拿過一條皮鞭就朝趙玉檀抽去,趙玉檀發出一聲慘叫,從床榻滾落在地麵。

  葉翎一鞭接一鞭抽過去,趙玉檀在地上不住打滾,一道道深深的血痕霎時裂於她赤果的身體,地氈上很快被鮮血洇濕,葉翎揮鞭的動作也越來越猛烈,帶起一陣陣血霧。

  趙玉檀的慘叫聲終於小下去,最後體無完膚地暈死過去。

  葉翎舉鞭喘著氣,去角落裏擰了一桶水,朝趙玉檀潑去,“嘩啦——”趙玉檀悠悠醒轉,葉翎蹲下身,抓著她的發髻將她的臉抬起來。

  “呸——”趙玉檀朝葉翎臉上吐了一口血腥唾沫,她滿臉鮮血、淚水和穢物狼藉,發絲披散,如地獄厲鬼般笑了起來,“你父親謀朝竊國,都是為你三弟!聽說淑妃要給你父親上王爵,你父親當了異姓王後,必立世子!

  青鳥,我們來打個賭好不好,你父親立的世子,不是葉東池,也不是你,而是你家三郎,你信不信!”

  “賤貨你還要胡說!”葉翎雙眼噴著烈焰,額頭青筋暴突,突然從桌案上抽出一把匕首,抓起趙玉檀的發髻,一道寒光迅速削向趙玉檀胸口。

  慘絕人寰的慘叫聲刹那間響起,幾乎刺破這頂軍帳,響徹夜色下的軍營。

  趙玉檀倒在血泊裏,血肉模糊的身子不斷抽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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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功大宴鄒雲功亦喝得暈暈乎乎,倒頭就睡。突然被人叫醒,說二少將軍找他,他先是愣了幾秒,而後慌裏慌張穿上外袍,就隨那人去了葉翎的中軍行轅。

  葉翎正在負手踱步,衣衫不整,頭發有些淩亂。

  帳門一落下,葉翎就朝鄒雲功轉過臉來。

  鄒雲功看見葉翎臉上的血痕,驚了一下。

  “趙玉檀死了。”葉翎看著鄒雲功,一綹亂發遮住了他一隻眼睛,另一隻露出的眼睛,似乎隱隱有瘋狂的火焰。

  鄒雲功先是一凜,而後舒了一口氣,“無妨,她雖然是先帝的皇後,但順天太後早就下旨將她廢黜。咱們對外就說她兄長謀反兵敗,她畏罪自殺,庶幾可安輿論。”

  葉翎點點頭,做了個手勢讓鄒雲功坐下,他自己卻不坐下,而是煩躁地踱步,“我不是擔心這個,趙玉檀死前和我打了一個賭,她說父親被封異姓王後,必定會立我三弟為世子!”

  平定趙欒之亂後,葉振倫將會被封為異姓王,這在軍中已是不宣之秘。

  鄒雲功當然也聽說了,他肯定希望葉翎被立為世子,並且一直在為葉翎活動。

  聽到這話,鄒雲功先是一震,常年眯著的眼睛一下子全部睜開了。

  然而,片刻後,他啞然失笑,“趙玉檀怎麽知道你父親會立誰為世子?”

  “她堂妹趙玉蛟是我大嫂。趙玉蛟經常在國公府走動,肯定聽我伯父說過什麽。”

  “國公爺一向支持大公子,若你父親有立三公子的傾向,國公爺首先就不答應,肯定會對三公子有所掣肘。然而國公爺並沒有這樣。”

  “若是以前,我信你的話。”葉翎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鄒雲功,“可是我剛收到順天太後密信,你可知道,新任吏部尚書是誰?”

  “誰?”鄒雲功握緊椅子扶手,滿麵緊張,吏部負責官員的任免、考核、選拔,實為六部之首。

  “蘇岫雲。”葉翎一字字吐出,眼底森寒的冷焰如火苗竄動。

  “蘇岫雲……”鄒雲功起先沒有聯想起來此人和葉三公子有何關係,幾秒鍾後,才恍然大悟,“三少夫人的族叔?”

  “正是。”葉翎咬牙切齒,“而且你可知,父親為了提拔蘇岫雲,是如何處心積慮,步步為營?趙氏倒台後,父親對尚書台進行大清洗,六部人選都有變動。吏部尚書段銘功是我們葉氏的人,父親沒有動他。但是吏部侍郎卻被父親換掉,換成了蘇岫雲。

  因為隻是吏部副長官,誰也沒注意到蘇岫雲這麽個新秀。之後,段銘功突然以年高致仕。吏部尚書職位空缺,伯父提出了新的人選,而順天太後也有她想提拔的人。

  父親趁著這兩人在那裏鬥,不動聲色就把吏部侍郎提了上去。我仔細想了下,父親很可能早就籌謀,要讓蘇岫雲官居要職,卻玩了這麽久的障眼法……”

  鄒雲功聽得一愣一愣,不由感歎,“主公(葉振倫)還是老辣啊……”

  “他為何要處心積慮提拔蘇岫雲?”葉翎一瞬不瞬盯著鄒雲功,“若是以前,我可能會以為父親是真的看重蘇岫雲的才能,量才錄用。可是今日聽了趙玉檀的話,鄒先生,你有沒有覺得,父親……是為了立三弟為世子而鋪路?”

  鄒雲功驚呆了,不停搖頭,“不可能,你大哥有嫡長子名分,而你是順天太後同母兄,我不信主公會放棄這樣兩個兒子,選擇毫無競爭力的老三,難道就因為老三的生母?男人絕不會因感情影響家國大計的!”

  “正因為三弟競爭力不如我們,父親才要為他鋪好路啊!”葉翎眼中的焦慮和恨意幾乎要噴出來,雙手痙攣地攥成了拳。

  “你母親不是利用野利妾,挑起了三少將軍和主公父子矛盾嗎……”

  “嗯,野利妾死前被我父親虐打,照理說三弟不會善罷甘休。”葉翎又開始來回踱步,“可是,母親的密信中說,三少夫人很厲害,隻怕,三少夫人能把父子關係又調和妥善……”

  “可你不是說,三少將軍會因野利妾的事,怪罪三少夫人嗎?”

  葉翎望著燭火搖頭歎息,“母親密信裏說,三少夫人智慧過人,說不定能夠修複夫妻關係。”

  鄒雲功沉默了,半晌道,“三少將軍平定羌亂,直搗大小櫟穀,軍功彪炳。如今又遷徙羌民,屯田建軍,治理邊疆,搞得如火如荼。北疆最近又頻傳捷音,安德大敗疏勒人,安雷(勒內)成功說服鹿蠡部、迭次部與我結盟。這等功績,若再得妻族為強助……”

  葉翎聽鄒雲功讚美奕六韓,嫉妒之火燒紅了雙眼,一拂袖將案上的青銅鹿形鎮紙掃落在地,沉悶的撞擊聲中,葉翎咬牙切齒道,“咱們原本是想離間他和父親,再借父親之手除掉他。可是現在看來……若他真是父親的愛子,又有那樣一個賢惠聰明的妻從中調和,我們布下這麽多局,可就全都白費了。而且,還有可能遭到他的報複……”

  鄒雲功深蹙眉峰,手拈髭須,沉思半晌,緩緩道,“要不,咱們在他回京途中就把他幹掉?”

  “怎麽幹掉?他身邊現在沒有我的人!好不容易安插了一個沙列魯,誰知是個沒用的廢物!”

  “買凶刺殺?”

  “怎麽刺殺?三弟武功高強,身邊親兵環繞,手底下隨時可調用七八萬的兵馬……”

  “何不再找那個人一次……”鄒雲功舉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哪個人?”

  “岐州太守薛世榮。”鄒雲功雙眼一眯,殺機畢露,“三少將軍回京必經祁州,上次我們讓薛世榮拒絕發兵,他都為我們做到了。”

  “做到個屁!三弟沒用他的兵,照樣渡河解圍,大敗羌虜。”

  “誰能想到三少將軍如此雄才大略呢?”

  “既如此,薛世榮能有何為?”

  “我倒是聽說……”鄒雲功壓低聲音招招手,葉翎將腦袋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