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兩更，下午還有一更）

  從那之後，恩公竟好像害怕她一樣，變著法子地躲著她。

  那時她就知道，恩公心中根本沒有她。隻是因為她長得美，因為她幫過他，對她有本能的欲望，也有感激和憐惜。

  既然是這樣，現在接我回去又有何意義？

  何況自己已經失身阿部稽。

  恩公知不知道我已經失身？即使現在不知道，將來總有一天會聽到流言。

  那時就沒愛過我，知道我失身了，不知會怎樣棄如敝履呢。

  可我要是跟了阿部稽，就是寡婦再嫁，我對於阿部稽來說至少是清白的。

  阿部稽應該知道，恩公沒碰過我。

  在定昌時，阿部稽一直跟在恩公身邊，野利公主對恩公管得很緊，阿部稽也是知道的。

  留下來跟阿部稽，以後的結局應該比跟恩公好。

  雖然阿部稽是個胡人，但他勇武善戰、軍功赫赫，大梁國以前就有胡人成為高級將領的先例，我聽說過的就有高奇、烏力斤、安德。

  阿部稽將來肯定能功名顯赫、封妻蔭子。

  隻是……不知道阿部稽對我……

  阮湘想起被下藥的第二天，阿部稽願意負責的態度。

  想起那個瘋狂的夜晚之後，阿部稽看她的眼神不一樣了。

  他當初一直很正人君子，從不敢多看我。

  可是自從那個晚上，他會有意無意地多看我幾眼。

  在光化縣夜宴上，我喝醉了，是他把我抱回來，第二天醒來時，我的大氅和外袍不知什麽時候脫掉了，身上蓋著被褥。——是他脫掉了我的外衣麽？

  想到這裏，阮湘的心濕潤了。

  實際上，她和阿部稽在一起的那種感覺，是和恩公在一起完全不同的。

  恩公就像她的神，始終讓她覺得無法接近。

  而阿部稽讓她有一種很本能的渴望，和他在一起，身體會有潮湧的感覺。

  她想起他出營前，來向他辭別的情形，想起他高瘦的身影，在她麵前躬身垂首的恭敬模樣。

  他能平安歸來嗎？他能打贏這一仗嗎？

  她突然發現自己無比牽掛他。

  如果他回來，而自己走了，他會傷心嗎？

  不知道為何，阮湘直覺地認為，如果自己走了，阿部稽回來會傷心。

  我不能走。

  麵紗下，那雙美麗而清澈的水眸，突然變得如凝冰般堅定。

  “勞煩你跟二少將軍說一聲。”阮湘慢慢地開口道，“我現在不能走。等阿部稽將軍回營再說。”

  她的聲音清婉又柔媚，葉翎的親兵隻覺這聲音仿佛有魔力似的吹得他骨酥體軟，一陣陣暈眩。

  ——————

  “什麽？阮夫人拒絕離開？”親兵回稟後，葉翎呆住了，轉眸去看鄒雲功。

  鄒雲功眯著眼，捋著胡須思忖片刻，“她既然說等阿部稽回來再說，應該是不信任咱們。大概袁應宗的事情，讓她後怕了。”

  葉翎陰戾地冷笑，“什麽不信任咱們，明明是她被阿部稽睡了一晚就看上阿部稽了。水性楊花的淫||婦，裝成一副清純端莊的樣子，不知道在床上多淫||蕩呢！”

  說到最後一句，葉翎幾乎咬牙切齒。

  男人對於自己得不到的美人，往往恨不能搞臭她的名聲。

  鄒雲功忙安撫道，“她不走也好，等阿部稽回來，更不能放她走了。屆時三少將軍知道了，肯定要氣瘋，你睡了我的女人還不算，還霸占著不肯放。”

  葉翎一聽，緩緩點頭，“嗯，應該比我們預想的效果更好。我們原想著，如果阮湘被帶走，阿部稽會心生怨恨，從而轉投於我麾下。可是如果阿部稽不肯放人，三弟那邊產生怨恨，阿部稽肯定也不可能再回到三弟麾下。”

  五日後，阿部稽大勝驍果軍的消息傳來，葉翎喜得一躍而起：“真是一員得力戰將！他跟我鎮守定昌線，就沒打過敗仗！有他為我打援、遊擊左右，我還真是省心啊！”

  鄒雲功豎起大拇指對葉翎笑道，“幸好二少將軍沒有為了阮夫人和阿部稽相爭。二少將軍能舍得這樣一個絕世美人，將來必能成就千古偉業！”

  這番恭維讓葉翎更加喜上眉梢，一笑起來臉頰兩邊全是刀刻般的笑紋，“我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失去得力臂助！再美的女人，過得十年二十年，就人老珠黃了。但能克定大業，什麽樣的美人沒有？”

  “二少將軍乃真龍之見！”鄒雲功繼續恭維。

  葉翎聽他說出“真龍”二字，先是左右看了看，繼而大笑，拍打鄒雲功的肩，“走，跟我一起出營迎接阿部稽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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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湘在小小的軍帳裏，聽見了外麵鼎沸的歡呼聲、雜遝的腳步聲、和親兵們奔走相告之聲，阿部稽為她留下的親兵隊長，在簾外喊了一聲，“夫人，頭領全殲兩萬驍果軍！”

  他還習慣用部落裏的稱呼，稱阿部稽為頭領，臨走前阿部稽對他下了死令，要他保護好阮夫人。

  他知道自家頭領在意這個女人，他可不管這是不是汗王的女人，親兵從來隻忠於自己的主公。

  “真的？太好了！”一向柔聲細語的阮湘，此刻也提高了聲音，掩飾不住激動。

  阿部稽真了不起！

  阮湘心中充滿驕傲與自豪，就好像這份勝利的榮光，她也與有榮焉。

  遙遙的有號角爭鳴、鼓樂喧天傳來，是葉翎在親迎阿部稽凱旋。

  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阮湘所處的大營再次沸騰，雷鳴般的歡呼和激動的腳步聲幾乎把整個大營抬起來。

  阮湘的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阿部稽回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