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兄弟的女人
作者:羅姽      更新:2021-01-14 20:36      字數:3511
  “夫人還讓我帶一句話,說庸城糧倉走水了。”澤阿依等他們笑聲稍歇,繼續道,“蘇峻已經派人去催糧,夫人聽見蘇峻的謀士讓他改走一個什麽鎮,不要再走以前那條糧道。”

  “到底是什麽鎮?說確切一點啊!”勒內蹙眉喝道。

  澤阿依一跺腳,“漢語的地名很難記嘛!”

  “好好想一想!”勒內吼道。

  “好了,勒內,不要凶她。”奕六韓揚手製止勒內嗬斥澤阿依,“我正在發愁怎麽誘敵出城,澤阿依給我帶來了好消息,此功至偉。至於糧道,這樣,澤阿依,我讓這位皇甫先生說幾個地名,你聽一聽看你能不能回憶起來。”

  奕六韓轉向皇甫先生,“你把幾個有可能是蘇峻糧道的地名說一說,說漢語就行。”

  皇甫先生走到帥案之後巨幅地圖前,拿起藤木杆,指點著問:“來鳳鎮?”

  澤阿依搖頭。

  “白坡鎮?”

  “對!對!”澤阿依激動地喊,“就是這個白坡鎮!”

  “你確定?”勒內不放心地追問一句。

  “確定確定!就是這個!”澤阿依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奕六韓看著皇甫琛,“先生覺得呢?”

  皇甫琛用藤木杆指點著地圖,“將軍請看,斥候探到敵軍的兩個屯糧點,蒙縣和武平郡。如果從蒙縣運糧,走修容道下來,可以直達庸城,如果改道,那麽除了修容道,還有這條路,走這條路必經來鳳鎮。所以我剛才最先問是不是來鳳鎮,既然不是,那麽蘇峻就應該是向武平郡催糧,從武平郡下來,若不走竹崗山,就隻能走白坡鎮了。”

  “好,這個消息派人去告訴房陵縣的鄭將軍,讓他帶人去劫糧,咱們負責拿下赤城!”

  這晚,奕六韓布置戰略直到深夜,解散後,勒內去阿部稽寢帳裏搬洗漱用具和寢具。

  勒內自回營一直都跟阿部稽同帳起居。

  勒內是孤身回營,那時親兵們都還未放回來。阿部稽知道勒內武功弱,是以讓他睡在自己身旁,以便若有敵人進攻,可以保護他。

  兄弟倆每日同榻而臥、抵足而眠、同案而食。

  奕六韓撥給阿部稽部分人馬,讓阿部稽獨立統帥一營。阿部稽每日都在營中巡視,勒內就像影子般跟在他身後。

  現在女人們回來了,親兵們也回來了,阿部稽便讓勒內搬走。

  勒內一邊收拾臥具,一邊跟阿部稽開玩笑:“我今晚有女人可以爽了,你咋辦?要不,我借一個給你,反正我有兩個。”

  阿部稽登時大怒,將被褥、枕頭、毯子一股腦向勒內扔去:“少開無聊玩笑!兄弟的女人,我想都不會去想!快給我滾——”

  勒內一邊忙不迭地接住,一邊哈哈大笑。

  抱著一堆東西走出阿部稽寢帳,澤阿依和蘭茵站在帳門邊來幫忙拿。

  去勒內寢帳的路上,澤阿依噘嘴對勒內道:“夫君開玩笑太沒分寸了,妻子哪能借?”

  勒內笑:“阿部稽長得那麽英俊,人又那麽優秀,隻怕看不上你們倆。”

  澤阿依奉承道:“在我心中,沒有人比夫君更英俊,更優秀。”

  “嘁——”勒內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冷笑。

  澤阿依哪裏知道,在勒內心中,就是她和蘭茵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阿部稽。

  賀若部夜襲那晚,阿部稽正在馬場當值,那時阿部稽母親早已病故,但父親尚在,他沒有回家去救父親,而是衝到工奴群落來救勒內,阿部稽父親死於那晚的夜襲。

  後來野利部滅亡,又是阿部稽來救勒內,帶著勒內一道逃亡。

  勒內的命都是阿部稽給的,一兩個女人又算什麽。如果阿部稽想要,他必雙手奉上,甘之如飴。但正如他所說,這兩個女人,哪裏配得上阿部稽。

  到了入寢時間,澤阿依搓著手興奮道:“夫君,今晚我和蘭茵誰侍寢啊?”

  勒內一指地麵:“你們都給我睡地上,今晚我誰也不要!”

  “我今天帶來重要軍機,立了大功,夫君怎麽還如此對我?”澤阿依噘著嘴,老大不高興地在地毯上躺下。

  “你隻不過是帶話的,都是蘇夫人的功勞!”勒內斥道,“而且你帶話都帶不好,那個白坡鎮你要是給我記錯了,看我不殺了你!”

  澤阿依嚇得縮進了被子裏。

  隻有一床被子,蘭茵默默地在澤阿依身邊躺下,可憐巴巴將被子扯過一角,勉強蓋住自己。

  或許是從庸城一路過來太疲倦,兩女很快入睡,你一聲我一聲發出深長的呼吸。

  勒內卻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耳畔不斷回響阿部稽的怒吼:“兄弟的女人,我想都不會去想。”

  要他不想,怎麽能夠。

  腦海裏全是她白衫輕裙的身影,揮之不去。

  那天早上在紫光宮,她將他叫去,他都不知道所為何事。直到她清冷悅耳、宛如玉珠落冰的聲音響起:“我給勒內頭領做了件長衫……”

  當時他心中一震,飛快抬目,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足夠他看清她梳著偏髻,臉型精致柔和,膚色潔白如雪,身穿白色輕衫、湖藍長裙。

  她一針一線為他縫製的青衫,他一直穿了沒有脫下,那天他被帶到蘇峻麵前讓她辨認,他身上穿的就是這件青衫。

  回營後,住在阿部稽的寢帳,他才脫下這件已經汙穢不堪的青衫,阿部稽隨口說了句,讓給我的親兵給你洗吧。他連忙說,不用不用,哪裏好意思麻煩你的親兵,我自己洗。

  其實他是不放心給別人洗,怕洗壞了。

  但他心裏,又隱隱希望衣服壞掉,然後能有一個借口,拿到她麵前:“這麽好的衣服,我家蘭茵笨手笨腳補不好,既然是夫人做的,還得麻煩夫人給我補一下。”

  唔,其實他未必有這個勇氣,卻在腦海裏想象了無數次這樣的場景。

  他知道她肯定不會拒絕,然而她眼中會有驚訝吧,會覺得,這個勒內頭領臉皮真厚啊,給他做一件衣服,以後還要負責給他補衣服嗎?

  想到她可能出現的表情和想法,他嘴角不自覺地泛起笑意,心中無盡甜蜜。

  明知這是別人的女人,可為什麽就是忘不了呢?

  那日在紫光宮外,他作為俘虜跪在山道旁,她走出紫光宮,白衫綠裙,於大群俘虜中,她首先看見的就是他。

  她眼神裏有驚異,繼而,她看了看他身後的俘虜,立刻就明白了,那一刻,她眼底浮起狡黠的笑意和對他的讚賞。

  上肩輿之前,她又回首看了他一眼。

  山風吹動樹影,朝陽穿透晨霧,參差陸離間,她的眼神卻無比清晰,深深透進他心底。

  放他那天,她坐在蘇峻坐榻前,麵對著他。她穿白色輕衫,水紅長裙。

  她用力地凝視他,將心中真實的想法,通過眼神告訴他。

  而他也將所有的擔心與疼惜,凝聚在目光裏,深深注入她秋水般的雙眸。

  天啦,有誰知道,那一刻,他隻想為她去殺人放火、殺盡所有傷害她的人!

  可是,他卻連蘇峻那個混蛋都殺不了。

  他明知那混蛋對她心存不軌,卻還是隻能離去,隻能苟活偷生。

  他突然無比恨自己,恨得錐心刺骨,躺在榻上都不停顫抖。

  或許他的動靜驚動了睡在地上的人,他聽見一聲夢囈和窸窸窣窣的翻身聲。

  側首望去,澤阿依已經裹去了全部被褥,蘭茵可憐巴巴地蜷縮一旁。

  “蘭茵……”他喚道。

  蘭茵迷迷糊糊睜開眼,營火透進的微光中,隻見她一臉懵懂:“誰在叫我?”

  “我他娘的在叫你!還他娘的有誰?”對這個笨笨的蘭茵,勒內也是沒轍。

  蘇夫人大概也知道蘭茵笨,隻能讓澤阿依帶話。對於其她幾個女俘,蘇夫人一概不信任,隻信任他勒內的女人。而且放回來的兩百多個俘虜裏,包括了勒內全部的人馬。

  這份信任與知心,勒內一想起來就滿心溫暖,又心疼不已。

  “蘭茵……”輾轉難眠之下,勒內又再喚。

  這回蘭茵徹底醒了,發現是榻上的勒內在叫她,趕緊惶恐坐起,揉著眼睛:“你在叫我嗎?”

  “當然是我,快過來!”勒內對她招手。

  蘭茵不敢相信,坐在毯子上愣了一會,直到勒內再次催促:“他娘的快過來!”

  蘭茵才爬過去,上了勒內床榻,又被他摟進被窩。

  兩個女人裏,勒內本來喜歡的是澤阿依,當初和澤阿依好得蜜裏調油,為了不傷澤阿依的心,分賞女俘時,他刻意選了其貌不揚的蘭茵。

  但時間一長,對澤阿依的激情過去了,逐漸發現澤阿依除了有張漂亮臉蛋,性格的方方麵麵都不討喜。

  在玉井山的兩個月,澤阿依沒事就找幾個副頭領的妻室玩博戲,這個敗家娘們,將勒內分賞到的戰利品都給賭輸了。

  不僅敗家,她還極其懶惰。

  勒內所有的衣物,包括澤阿依自己的內衣褲,都是蘭茵洗。

  勒內終於知道,澤阿依為什麽那麽大度,主動讓蘭茵侍寢,原來是給她自己找了個丫鬟伺候。

  反倒是蘭茵,雖然其貌不揚,卻有一種安安靜靜的力量,不曾讓他激情地喜歡過,卻也不容易厭倦。

  而且蘭茵雖然相貌平平,皮膚卻光滑細嫩。不像胡人女子五官立體美豔,但毛孔粗大,皮膚粗糙,還有股羊馬膻氣。

  勒內撫摸著蘭茵柔滑的玉體,不由想到,蘇夫人皮膚比蘭茵還白,摸上去的感覺想必更好。

  這念頭剛產生,便被他狠狠掐掉,隻覺罪過。她在他心中是那般高貴,仙子一般,不可褻瀆。

  想到仙子般的她,可能已被蘇峻那個淫魔玷汙,心痛得要裂開,隻覺一股強烈的鬱憤衝擊著心靈,突然粗魯地將蘭茵翻過來,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