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兵變奪權
作者:羅姽      更新:2021-01-14 20:36      字數:2940
  密集的馬蹄聲驚天動地滾滾而來,踏碎了營中士兵的夢境,身下床榻都在劇烈震動。

  數百支火箭組成炫目的赤色光流,劃破黎明前最深的夜色,帶著嗜血的呼嘯聲,向營中傾瀉而來。

  無數頂帳篷霎時燃燒起來,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整座定昌大營刹那間炸開了鍋,人喊馬嘶,狼奔豕突,士兵們連鎧甲也來不及穿,兵器也來不及拿,衣衫不整地衝出營帳,瞬間就被旋風般衝入營中的騎兵踐踏於馬下,哀嚎聲一陣陣衝天而起。

  無數人影馬匹四處亂竄、互相衝撞著、踐踏著……

  刁逸仲被震天廝殺聲驚醒,驚恐萬狀地從床榻上滾落,隻見床邊站著一個像從血水裏撈出來的男子,滿臉血汙中唯有一雙狹長的灰眸,閃耀著冰棱般的冷光。

  “你、你、你是什麽人!”刁逸仲嚇得幾乎癱軟,“護衛呢?來人啊!護衛!護衛!”

  無人應答,難道大帳外負責守衛的、層層選拔出來的勇士都被幹掉了?

  突然,他認出了來人的頭式,嘶聲大喊,“你是葉三郎手下的髡虜?!你們竟敢殺長官?我是大梁國一郡之掌兵都尉,你、你、你可知殺朝廷命官是何罪?!”

  阿部稽毫不理會,滿身血色在火光中閃耀,灰眸迸射著嗜血的妖異光芒,步步逼近。

  刁逸仲突然猛地躍起,從旁邊兵器架抽出一把利劍刺了過去。

  阿部稽輕鬆避過,飛起一腳踢在刁逸仲胸口,刁逸仲往後飛出,“哐啷啷”撞在兵器架和床頭屏風上,口噴鮮血,整個人像一張破爛的布口袋,癱軟在地。

  阿部稽上前踏住他,一隻手抓住他頭上發髻,另一隻手上寒光一閃,鮮血狂噴,頭顱從軀體上斷開。

  他擰著刁逸仲血淋淋的頭顱衝出大帳,跳上馬背,穿過鐵騎縱橫、血肉橫飛的大營,在“刁逸仲死了!刁逸仲死了!”一波波蕩開的狂喊聲中,直往營外衝去。

  營外高地上插著一杆大旗,在將明的晨風中颯颯招展,衝天烈焰映照下,旗幡上鬥大的葉字,銀光流轉。

  大旗下,有人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風扯動他前短後長的烏黑長發,騎姿筆挺,高峻英偉,戰袍獵獵,凜然生威。

  周圍親兵亦是鐵甲光寒,跨馬按刀,虎視八方。

  阿部稽滾鞍下馬,單膝跪地,雙手奉上頭顱:“汗王,已取刁逸仲頭顱在此!”

  “好樣的,阿部稽!”奕六韓讚許聲未落,迎麵又一騎穿越火光飛馳而來,在他身前滾鞍下馬,單膝跪地,雙手捧上又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正是刁逸仲的侄子,刁玹。

  “汗王,已取刁玹頭顱!”來人聲音渾厚粗獷,稟告完畢之後,轉眸朝阿部稽看去,眼中冷光四射,充滿了敵意和不服。

  阿部稽與他傲然對視,灰色冷眸毫不相讓。

  “好樣的,沙列魯!這一戰,你和阿部稽記頭功!現在就等城內額托的消息了,若能成功,你們三個都記頭功!”

  奕六韓將刁玹頭顱和刁逸仲的頭綁在一起,雙腿猛夾坐下神駒,雲翼長嘶一聲有如龍吟虎嘯,四蹄騰空,俯衝而下。

  奕六韓甩動著兩顆頭顱,在火光熊熊、狼奔豕突的大營外,來回跑馬:

  “刁逸仲和刁玹勾結叛軍,賣國通敵,已被誅殺!我乃天策大將軍葉振倫第三子、伏波將軍王赫帳下隨軍司馬,餘者隻要繳械投降,加入我軍中,當既往不咎,貸其不死。我將率領爾等剿除叛軍,獵取富貴,共襄王事!”

  雄渾有力的喊聲,衝破了滿營的廝殺聲,回蕩在整座大營,透入每個士兵的耳朵。

  六百多個殺入營中的野利騎兵和葉氏家兵,一個個殺得悍意淋漓、血氣沸騰,都跟著奕六韓振臂高呼:

  “叛賊伏誅!投降不殺!”

  “叛賊伏誅!投降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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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昌軍營嘩變的同時,阮湘讓小柔(奕六韓來投軍當天救的那個美婢),給值夜的郡府衛士送宵夜,把他們藥倒了。

  奕六韓押送糧草出營之前,阮湘已將歌琳等女眷,包括護送女眷的六名護衛,接到了定昌郡府的內宅。

  郡府衛士被藥倒後,這六名護衛偷偷摸進郡守刁逸清的寢室,將刁逸清挾持。

  從刁逸清處拿了令牌,打開了郡城大門。

  此時奕六韓已經控製城外軍營,刁逸仲、刁玹以及幾個主要軍官都被斬殺,其餘兵卒全部投降,奕六韓帶著他剛剛收編的軍隊入了郡城。

  他一進郡城就讓刁逸清簽發判罪書,宣布刁逸仲和刁玹通敵之罪,並將罪狀在全城張榜。

  接著,他把郡城大牢裏的囚徒放了出來,收編入軍,讓他們以軍功抵罪。

  刁氏在當地欺男霸女,這些囚徒,一多半都是因得罪刁家和另幾家豪強,受冤入獄。因此,奕六韓此舉大獲人心。

  接下來的幾天,奕六韓控製了城中的富戶,因定昌大營的軍糧都是城中幾家富商提供。

  又廣招當地鄉勇入軍營,把原來營中那些豪強子弟擔任的軍銜全都削去,大量啟用當地寒門貧戶子弟。

  如此,計有五千人馬歸於奕六韓麾下,定昌寒門庶族都對他大加擁戴。

  定昌安定半月後,接到了赤城陷落的戰報。

  奕六韓本就每日都在軍營練兵,他從鄉勇貧戶中選了不少新兵,加上原來投降的老兵,一起重新整頓,整個定昌大營煥然一新,不複當初散漫混亂之狀。

  赤城和黎陽是西進京師的重要城池,扼守要道。如今赤城陷落,叛軍聲勢大振,奕六韓更不敢掉以輕心。

  在城外軍營一待就是七天,吃睡都在軍營。這晚,奕六韓實在思念小歌,匆匆趕回定昌城。

  還未踏進郡府內宅的垂花門,就聽見一片野利語說笑聲,男子粗豪的聲音裏,夾雜著女子爽朗的聲音。

  進院後,果然看見歌琳和一群野利親兵在一起習武,滿頭卷發編成了兩條粗麻花辮,額頭上掛滿晶瑩的汗珠,緊身的亮黃色胡服勾勒出飽滿的胸脯、柔韌的細腰。

  她紮著馬步,擺出一個姿勢,可能是哪裏不對,她和親兵們一起開懷大笑。

  “汗王!”

  “汗王!”

  奕六韓一進院,所有親兵都趕緊站開幾尺,遠離歌琳。

  “哈哈,你這一招是鴻雁衝霄,你可知道哪一招可以克製你,看好了——”奕六韓身形一晃,瞬間到了歌琳身側,閃電般抓住歌琳左腕,右膝頂撞歌琳膝窩,同時右臂屈肘上抬,用肘部橫擊歌琳後腰部,歌琳發出一聲痛呼。

  奕六韓放開她,笑道,“重新來,我教你如何化解攻勢。”

  奕六韓練的是師父當年留下的拳譜,傳授給了親兵們,親兵們又教給歌琳。但是,親兵們畢竟不敢和歌琳肢體接觸,所教有限。

  奕六韓親自教歌琳,可以撫觸她的身體,為她糾正講解,還可以耳廝鬢摩地喂招,隻用了兩個時辰便卓有提升。

  看著她鬢發都被汗水洇濕,脖頸裏的汗跡在月光裏閃著晶瑩的光澤,他心疼道:“今晚休息了吧,我們一起沐浴去。”

  一起從浴室出來,他牽著她的手,穿過月色溶溶的庭院,夜風吹落一陣梨花雨,潔白花瓣在月光下紛飛如雪。

  剛要合上房門,奕六韓突然看見對麵廊下,立著兩道纖妍縹緲的身影,風吹起她們素裙羅衣,宛如兩朵瑩潔的花,一前一後婷婷盛開,隔著紛飛花雨,宛如仙女飄落凡間。

  奕六韓對她們歉意地笑笑,阮湘和小柔在這次兵變中,居功至偉,幫了他大忙。二女都傾心於他,他也不是不知道。

  “你在看什麽?”歌琳察覺不對,探頭過來,一見此情,紅唇撅起老高,“砰”地摔上門,“看什麽看,想要納她們為妾,先休了你那騷狐狸,否則別想!”

  “小妒婦,現放著兩個美女等我臨幸,為了你我才放棄,你今晚如何補償我?”

  他壞笑著抓過她的雙手,變戲法般拿出一條麻繩,往她手腕上捆綁,她吃驚地叫道,“你幹什麽?”

  “補償我!今晚陪我玩個新花樣!”

  “哎喲,你好壞!奕六韓哥哥饒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