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的校園裏，積雪依然沒有融化。

  穀小白走到了教學樓後麵，看了看左右沒人，於是開始低聲念誦《白馬篇》：

  “龍馬花雪毛，

  金鞍五陵豪。

  秋霜切玉劍，

  落日明珠袍……”

  白馬篇念誦之下，穀小白的身邊，慢慢有迷霧浮現，然後隱隱約約的，一匹白馬的身影浮現。

  兩千二百年前，衛青大將軍府的後院，屬於冠軍侯的小院子裏，照夜突然支棱起了耳朵。

  “你的主人正在念誦《白馬篇》呼喚你。”

  旁邊，隱約有白色的霧氣浮現。

  照夜“哼”一聲，打了一個響鼻，把自己的腦袋甩到了另外一邊。

  不去！

  說不去就不去！

  片刻之後，霧氣散去。

  穀小白有些茫然地看著左右。

  照夜並沒有出現。

  “咦……怎麽回事？”

  為什麽《白馬篇》失效了？

  旁邊，江衛攤手。

  你問我，我問誰？

  “係統，這是怎麽回事？”

  “‘精英生靈’照夜抗拒了您的召喚，您和精英生靈照夜之間的羈絆已經減弱，暫時失去了召喚照夜的能力。”

  “啊？怎麽會這樣？係統你獎勵的東西也太坑爹了吧。”

  不是說隻要我念誦了《白馬篇》，就可以召喚出來照夜嗎？

  為啥現在又召喚不出來了？

  係統都懶得搭理穀小白，這個時候，你還怪我？

  “看來照夜真生我的氣了？”穀小白轉頭看向了江衛。

  “嗯。”江衛狠狠點頭。

  一直以來，照夜都是這長安街頭，最拉風的崽。

  而現在，突然之間風光不再，至少它自己覺得自己的風光不再，心理上的打擊，可不是輕易能夠抹平的。

  就算是係統獎勵的技能，說失效也失效。

  畢竟，照夜可是被係統評價為“精英生靈”的存在。

  精英生靈，召喚起來當然也不會那麽容易的。

  穀小白皺眉，這可怎麽辦啊。

  唉，仔細想想自己確實聽過分的，差點把照夜的尾巴拔禿了。

  如果有人要拔奔老師腦袋上的那幾根毛，奔老師恐怕也會抓狂吧。

  “還等啥呢？快去給照夜道歉去吧。”江衛道。

  兩千二百年前。

  馬廄旁邊，幾名馬夫正看著馬廄裏麵發愁，突然看到旁邊閃過了一個人影，連忙低頭行禮：“將軍！”

  穀小白擺了擺手，三兩步跑到了照夜的馬廄旁邊，叫了一聲：“照夜！”

  馬廄裏，照夜本來正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吃草，聽到穀小白的聲音，立刻把屁股轉向了馬廄的門。

  照夜的尾巴有氣無力的耷拉著，屁股對著穀小白，顯然不想看穀小白。

  “照夜~~”穀小白腆著臉又叫了一聲，向前湊了湊，照夜又轉了轉腦袋。

  “照夜，你別生氣了吧……”

  照夜腦袋猛然一甩。

  旁邊，江衛看得是又好笑又無奈。

  看一人一馬的互動，就跟鬧了別扭的小朋友似的。

  馬匹的智商其實並不高，食草類的生物，本身不需要太強的捕獵能力，也不用太強的肢體協調能力；除此之外，草料提供的能量並不高，無法供給馬匹如此龐大身軀的同時，再擔負更強大的大腦。

  但“智商”這東西，真的很難衡量一個生物的“靈性”。

  作為照顧照夜最多的人，江衛覺得，很多時候和照夜相處，和一個七八歲的人類孩子差不多，它能理解許多其他的馬匹理解不了的東西。

  “照夜，我看你的尾巴也沒有禿多少嘛……還是很漂亮！”穀小白看著它稀稀拉拉的尾巴，道。

  “哼！”照夜甩了個響鼻。

  好吧，說完這句話，穀小白覺得自己還是有點違心的。

  再仔細看看，幾天不見，照夜都瘦了，穀小白就心疼了起來。

  “照夜，我錯了，對不起。”

  照夜耳朵抖了抖，看了過來。

  咦，我聽錯了嗎？這家夥竟然道歉了？

  哼，肯定是又要騙我，要拔我的尾巴毛！

  拔吧，拔吧，把我的尾巴拔禿了就算了，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照夜一撅屁股，把尾巴搭穀小白手上來了。

  穀小白再一看，照夜竟然流淚了。

  一臉又委屈又自暴自棄的模樣。

  這下把穀小白心疼的啊：“不是，我不是騙你，來拽你的尾巴毛的。”

  照夜回頭哼哼了兩聲，那意思很明顯，不信！

  “唔……有了。”穀小白捏了捏下巴：“照夜你等著！”

  穀小白轉身就離開了，過了大半個時辰，穀小白捧著一縷潔白的馬尾跑了回來：“照夜你看！”

  然後在照夜的屁股後麵忙活了起來。

  江衛湊過來一看，頓時“噗”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穀小白不知道從哪裏又弄來了一大撮潔白的馬尾，然後編在了一個皮套上。

  這會兒，他把皮套套在了照夜的尾巴根上。

  這是……給一匹馬接發？

  也虧得穀小白能想得出來。

  像照夜這樣色號純正，潔白如雪的白馬，真的非常罕見，即便本來是純白的馬匹，因為馬尾經常要沾染汙物，也都會發黃。

  穀小白手裏的這一捧馬尾，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的馬匹。

  保守估計，自家大漢鐵騎軍營裏最白的馬尾毛，估計都在這裏了。

  不知道那些嫉妒冠軍侯軍功的人，又要說什麽了。

  不過他們的意見不重要，照夜的情緒，都比他們重要。

  有這一匹馬王在，鐵騎衝鋒的氣勢，都能強上三分。

  照夜本來還在那邊高冷搖頭，突然覺得尾巴有點不適，回頭看了一眼。

  咦，我的尾巴又長出來毛發了？

  “照夜你看，你尾巴毛回來了！多好看啊是不是！”

  接上的馬尾當然和原裝的還是有很多不同，特別是從後麵看過去，假的很。

  但是照夜從前麵看不到啊。

  這會兒開心地蹦蹦跳跳，又啊啊啊的叫了起來，蹦跳著就從馬廄裏跑了出去，在操場上撒歡。

  但跑了沒幾步，皮套就鬆脫了下來，照夜跑著跑著回頭一看。

  幹癟的尾巴上稀疏的毛發在迎風飛舞。

  嗚嗚嗚嗚嗚……我禿了我禿了！

  “啊啊啊啊——”照夜驢叫著就狂奔回了馬廄裏，一頭紮進去不出來了。

  “照夜……”

  “啊啊啊啊！！！”

  那分明是在血淚控訴：“騙子！！！！小白是個騙子，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穀小白抓狂。

  完了！

  照夜這下子是徹底不相信我了！

  這可怎麽辦啊！

  等等等等，小白快想想快想想，用你智商超高的大腦袋趕快想想！

  對了！

  “照夜，你想不想要變得更酷炫？比現在酷炫得多？”穀小白伸出一根手指，快速點著自己的下巴，腦海裏各種想法翻騰，快速驗證了一下，問道：“譬如說，你想不想飛？”

  “嘩”一聲，照夜的腦袋轉過來了。